只不过早有她舍身取义,无谓凛然,后有他奋力救护,力挽狂然。
这一切的一切,于他们二人来说不过是惺惺相惜,相互扶持这八字而已。
故‘道’这一字对夜子硕来说,玄则玄矣,然期神冥累,虽是安神灭欲的方法,但太过易惑耳目。
难怪他不愿入席大宴参道,因为他要做的,从来只有‘治世’而已。
……
凤薇怜心中一片清明,夜子硕此时恢复笑容示意她看向舱外。她淡淡一怔,循着他的视线细细地看了一番,心神也放松了下来。
白帆过境之处,细浪跳跃,影畅表里,空气清新微凉,散发着一股从容不崩的沧桑,他们都嗅到了西海冬天的味道。
凤薇怜盯着他近在咫尺的笑容,开始懂得为何深致如夜子硕都如此偏爱这地方。
那是一种入得大道后别样的窥碰天意,那种追求神明指引方向的信念,那种以欲拯群萌为己任的担当,那种对万众生灵的尊重与崇敬而汇聚的股股意气从出世时便不断地浸肤入血,熏神染骨,而这之下的龙骁涵、龙潋恒、甚至如今的龙姒裹,莫不大义如此。
平静的眼眸里,此刻也微微闪过一丝安定的笑意。
世人常说大道入玄,从表像上看似真有几分道理,但言之至极,却从未能解决苍生真正燃眉之急。
原来,上报四重恩,下济三途苦,这才是最深的冥冥天意。
……
许久,凤薇怜动了,她抬手默默为男人斟满了人生第一杯就,只说。
“吾知所归极矣!”
我知道最好的境界了。
至此,船外,方圆百里,皆卸下了一口气。
天庭。
凤薇怜重新归席,刚欲坐下,感受身侧空空寂寂的诸般王位,眉眼闪过一丝复杂之色,慌不迭看向龙骁涵二人的帝座,锦缎软椅,空无人影。
整颗心终于沉了下去。
深夜的西海,由于是冬日,寒风凌冽,入了夜已嫌少人迹。
龙姒裹无声睁开了眼,打开她从不触碰的妆盒。
挑选了件极地雪裘后,龙姒裹推开殿门,夜风呼啸袭来,吹得殿内得木牌吭哧有声,她似乎极少穿戴如此华美衣物,丽雪红妆。浮翠流丹的发髻下是一张施点粉黛的清艳脸庞。
她就这么静静地伫立在龙神殿的露台处,湘纹飘逸,直至望着一群天兵破夜毁阵而来。
刀光与寒影腾腾压境,队伍势如雄虎,兵对兵,将对将,将寂静的西海上空围得月华无光,那黑猎猎的身影中,她还是看清了为首的男子,只是可惜,他没有笑容。
而他此刻的身后,一道白电掠过,一道人影跨座青鸾,灭神而来。
“西海龙姒裹,吾奉帝命,断尔神脉,现押归天宫,就近星像混动,紫薇不明,提六境公审!”
——因为,我只剜人心,可为了得到你,你的荣华,你的命,才彻底他们勾起了心中的贪奢yù_wàng。
龙姒裹闭上了眼睛。
“不可以!”梦洄穿着夜袍冲了出来,扫视群雄,“你们疯了不成?!她是我西海的神女!你们胆敢押她回审!”
是六域公审!是当年夜子硕用来逼策天帝下政的六境公审!
梦洄冲到她跟前挡护,整颗心濒临绝境。
她不可以去,她是西海最娇贵的公主!她早已脏不藏血,她不能离开这里!
龙姒裹从头到尾都安静至极,她只是平静地望着为首的男人,然后,笑了起来,有些心爱地道。
“哥,我们是不是心有灵犀。”
她在说一个事实。
一座座宫殿挑灯夜明,光与影里,惊与怒中,众生万象,龙潋恒只盯着落向她肩上的积雪,目露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