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乾所在的地方,全部呈现在许从武面前,那是个女孩儿的房间,干净素雅。
后背重重地摔在床上,肖乾捂着脸不说话。
母亲推门而入,递来一杯水,微笑看她,“不妨事,没得奖还有下一次。”
起身,肖乾嘟嘴,模样俏皮可爱,“评委组竟然说我的讲稿有问题,我讲的是国难存亡之大事,怎么就比不过一个吹捧军.警的胡诌之言。”
揉揉她的头发,母亲放下水离开。
肖乾走到镜子前,将今日的演讲又重新复述了一遍,情绪高昂,慷慨澎湃。那股子坚毅和激愤,深深地印入了许从武的脑海中。
以后,他每每去仪容镜前,都能看到叫肖乾的女孩,听她对着镜子讲心事,讲国之存亡。这样一个将民族危难时刻挂嘴边的女孩儿,吸引了同样具有爱国心的青年。
他很快,喜欢上了镜子里的女孩。
“妈妈,我准备了新的演讲稿,要在全体师生面前揭露日.本人的丑陋嘴脸,唤醒那些仍在沉睡的国人,告诉他们,最危机的时刻已经来临,我们必须团结一致,反对欺压与剥削,建立一个属于我们自己的政.权国家。”
肖乾抓着母亲的胳膊,“您知道什么是‘红色中华’吗?”
母亲笑着看她,摇摇头。
肖乾眼中满是憧憬,“那是一个象征解放与自由的国家,她要人民当家做主,要人民挺直腰杆,要人民掌握政.权,不再受奴役与欺压,是千千万万中华儿女共同掌权的共产主义社会。”
“这些,你都是听谁说的?”母亲蹙眉,“平日里是我们没管好你,让你听些乱七八糟的东西,这国家,什么时候能由小老百姓做主,你爸是个商人,有钱,可没有势,连拿着一杆qiang的人都怕,你说的那个世界,是不现实的。”
“妈妈,你不懂,这个世界是需要争取的,需要国人觉醒的意识,和自我牺牲的精神,这样,才能得来。”
“牺牲?”母亲有些着急,“我只要你好好的,可不能出事情。下午去做身旗袍,见见米铺的周公子,你能嫁出去,才是我和你爸想要的生活。”
肖乾不愿意,正要说什么,听到了敲门声,“小姐,有几位说是你的同学......”
还没等女管家说完,几个穿着学生服的男女冲了进来,“肖乾,游.行开始了。整个北平城的街市都是学生,也有部分工人加入了我们。”
其中一个女孩子递给肖乾一面绿色的旗子,上面写着‘停止内战,一致对外’。
许从武盯着那面旗子,记得这是‘一二九运动’时的口号,那是1935年12月9日发生在北平的震惊中外的大事,是以爱过学生、各界爱国人士为首的抗.日救.亡活动。那天,爱国学生遭到上千军.警的血腥镇压,现场十分惨烈。
“肖乾,小心。”许从武担心地看着这个一定会冲在最前面的女孩。
“我这就去。”肖乾激动,抱了抱母亲,“妈妈,我很快回来。”说着,已经被簇拥着跑了出去。
“肖乾。”母亲高喊,没能拦住她。
夜晚,肖乾满身是泥的赶回家,脸上全是划裂的伤口,脖子里也被蹭伤,全身的青肿更是一块儿一块儿的。
许从武激动地扶着镜子,看着伤痕累累的女孩,心疼不已。
“你怎么了?”他问她。可是,没有回应。
母亲冲入房间,带着哭腔,“你看看,你都学了些什么?被关进牢房里,和那些不三不四的学生......”
“妈妈,我不许你说我的同学,他们都是爱国之士,没有他们,那个美好的世界不可能会出现。”
“你真是中魔了。”父亲推开房门,面带怒色,“真是丢尽了肖家的人,我这辈子,还没去监狱里提过人呢。你好好反省反省,这学,我看你都白学了。”父亲将母亲从房内拽走。
屋里,只留下肖乾一个人,全身的伤,加上心里的痛,她忍不住哭了起来。
“你做的是对的。”许从武着急,却没有办法安慰她。指尖触碰着镜子,很想,很想去扶着她的肩膀。
之后,肖乾被父亲软禁,不能再参加游.行。她在房间几乎抓狂,不吃不喝的耗体力。许从武看着她的样子,十分心疼。
“吃些东西吧,不然,怎么与他们做对抗。”许从武知道她听不到,却坚持劝她。她几天不吃饭,许从武劝几天,也是陪着她不吃不喝。
接下来的几日,许从武被派了任务,是边境的一小股毒.品走私人员暴.露了目标,许从武作为狙.击手被拍到了现场进行伏.击狙.杀。
他此刻必须心无杂念,可是,他有些想念镜子里的那个女孩,她吃饭了吗?她怎么样了?
稳了稳思绪,许从武告诉自己,他和那个女孩在做同样的事情,都是为建立一个更美好的国家而战,他如今的坚强,势必会为肖乾带来勇气,他要出色的完成任务,去见她。
五天后,许从武回到部.队,第一时间跑到了仪容镜前,肖乾并不在房间里。床上,是她换下来的校服,她去哪里了?
许从武失落地转身离开,唯一给她安慰的是,肖乾不再受禁闭,那么,她应该吃饭了吧。
之后,许从武开始写信,是给肖乾的信。一星期一封。
信封上的地址是‘北平师范大学肖乾(收)’,然而,这注定是封寄不出去的信。
“写什么呢?神神秘秘的。”同宿舍的战士见他突然这样,很是好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