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尽冬藏,寒来暑往,转眼便又是几年光阴。
永乐四年(公元1406年)中秋节,狼野依旧如往常一般,与将士们围坐在营帐内吃月饼。在边关的数年,狼野始终与将士们同吃同睡。生活里,凡事他都亲力亲为;上了战场,他更是身先士卒。故而几年下来,军营里的十万将士,无人不对他爱戴敬仰。
狼野不仅威震边关,使关外的瓦剌与鞑靼畏惧胆寒。且他的声名,亦传至京城,名震朝野。
“禀将军。”一名士卒走进营帐,施礼禀报道:“禀将军,营外有一女子,想见将军。”
狼野闻言,遂走出营帐。只见一个女子,正独自立在月影里。她的手臂上挎着一个食盒,在茫茫夜色中,她那娇小的身影,显得异常单薄。
恍惚间,狼野只觉的眼前这个身影似曾相识,便险些将“轻颦”这两个字脱口喊出来。
“狼大哥。”那月影里的女子柔声喊道。她见狼野久久凝望着自己,不由在声音里,流露出了掩藏不住的喜悦。
“我来给你送些月饼。”她见狼野依旧只是怔怔的,便又道:“今日是中秋节,我做了好些月饼。”她垂下头,羞赧道:“只是做得不好,你别嫌弃。”
狼野从恍惚中清醒过来,只觉满心哀伤。如果可以,他甘愿在适才的错觉里,恍惚一世。可现实偏偏又是如此残忍,始终不能随人所愿。
眼前的女子名叫欣凝,一年前,狼野在林子里练习骑射,就在他对准靶心,一箭射出去时,她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那支箭正射中了她的胸口。
后来,狼野才得知,欣凝当日,是去父亲的坟上祭奠,才进了林子,误遭一难。狼野愧疚不已。又得知她们母女日子过得拮据,狼野便对她们多有照拂。
谁料如此一来,温柔可人的欣凝姑娘便暗暗喜欢上了狼野,平日里抢着为他缝缝补补不说,还不时会送些亲手所制的衣物、吃食过来。狼野虽极力回避,却始终难却盛情。
“月饼?我正吃着呢。”狼野嗔道:“夜里凉了,你何苦还要大老远跑过来。”
欣凝摩挲着食盒,含了一抹羞涩,低声讪讪道:“今日是中秋佳节,我怕你吃不上月饼。”她忽的仰起脸道:“狼大哥,你收下,我便回去。”
狼野无奈,只好上前几步,接过那食盒。
欣凝欣慰笑道:“狼大哥,那我回去了。”说着,她便不舍的转身回走
狼野望着她,夜幕里,她的身影是那样柔弱,仿佛当年的轻颦一般,让人怜爱。
“天色太晚了,我送你回去吧。”狼野说着,便跟了上去。
欣凝回过身子,连连摆手道:“不不不,狼大哥,我不想给你添麻烦。我不怕黑,可以自己回去。”
狼野见她如此拘谨,不由无奈一笑,道:“走吧。”
欣凝见他执意要送自己,自是喜不自禁。也不再推辞,只美美的与他并肩同行。
月明星稀,乌鹊归巢。二人在朗朗夜空之下,静静走着。
忽的,欣凝一个不留神,竟一脚踩到了小土坑里,登时,她便疼得喊出了声,脚也浮肿起来。
狼野无奈,只好背着她走。欣凝伏在狼野的后背上,满心欢喜。
行了不久,不知从何出忽的飞出了一个红衣女子,她一掌便将欣凝击落在地。又大骂道:“贱人,不知羞耻!”
狼野定睛一看,此人正是鞑靼公主托琪。她正立眉竖眼的站在他们面前,挡住了去路。
“胡闹!”狼野喝斥道,顺势将欣凝扶起。又厉声道:“她不通武艺,又受了伤,岂能禁得住你这一掌?”
狼野顿了顿,又厌恶道:“你一个鞑靼人,屡屡来我中原,如阴魂不散一般。我不杀你,是不想因你而与鞑靼挑起争端。你却毫无自知之明,当真让人生厌!”
托琪指着欣凝,愤愤争辩道:“阴魂不散的是她!她只会在你面前装可怜,博取同情。不要脸!”
她说着,便又对欣凝质问道:“他不过伤了你一次,你难道要赖他一辈子不成?竟这样没日没夜的缠着他,你们汉人女子,都如你这般没羞没臊吗?”
欣凝是个腼腆的姑娘,虽心里确是偷偷揣了这个小心思,可被托琪这样当面一骂,难免满心委屈。她噙着泪,红着脸争辩道:“我,我没有。”
“还敢说没有!”托琪盛气凌人,又骂道:“你竟敢当着本公主的面装可怜,看我不好好教训你。”说着,她便朝欣凝一巴掌扇了过去。
狼野赶忙伸出手,一把将她拦下。喝道:“在我大明的土地上,收起你的野蛮!”说着,狼野用力一甩,便将她甩到了一旁。
狼野背起欣凝,提步便走。
托琪望着他们的背影,揉着被他攥得生疼的手腕,不由暗自气恼。这些年,她非但没有如愿俘获狼野的心,自己反倒对狼野爱的如痴如醉。为此,她遭受了哥哥不少的嘲笑。她也不理会,她只在意狼野的心思。
她甚至厌弃自己的身份,她恨自己是鞑靼人。如果狼野不介意,她甘愿放弃自己公主的身份,义无反顾的奔赴到狼野身旁。只可惜,狼野始终如冰块一般,丝毫不解风情,甚至连正眼都不愿瞧她一眼。
世间多少痴男怨女,都是如此。明知不该心存执念,却始终流连在滚滚红尘里,苦苦挣扎、为爱执着。
俗语有云:“木秀于林,风必摧之”。这些年,狼野统领十万大军,一时威震四方。如此,自然有些阴毒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