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日后,高玉被传至长乐宫。一进门,他便看见轻颦正斜倚在榻上,以手支撑着额头,合目待着。榻上的黄花梨鼓腿彭牙小炕桌上,摆放着两截雕花红烛。高玉一见那红烛,登时便慌促起来。 “娘娘。”高玉行过礼,便轻声喊了喊轻颦。 轻颦缓缓睁开了眼,没精打采的。 高玉不由满心忐忑,只垂手站着。 轻颦低沉着声音问道:“高玉,你过来看看这两截红烛,有无不妥之处?” 高玉远远望着那两截红烛,目光游移不定。他并不上前,只慌张问道:“娘娘,这红烛从何而来?” 轻颦见问,只强忍住怒气,冷冷反问道:“从何而来?本宫的宫里不是一直都燃用此烛吗?” “不,娘娘。”高玉急道:“长乐宫已许久不燃此红烛了。” 轻颦听他如此说,眼泪便扑簌簌滚落了下来。她悲凉点头道:“你果然一早便知道。”她顿了顿,忽仰起脸逼视着他,质问道:“抑或是,你一早便与她串通一气,决心置我们母子于死地?” 高玉闻言,慌促道:“娘娘……娘娘宫里长日摆放着桂花,桂花的香气遮掩了那红烛的异味,微臣原并不知情。且微臣又很少在掌灯时分来请脉,故而,微臣不曾闻过那红烛的气味。微臣当真不曾与谁串通。” 他顿了顿,又怯怯道:“直至前些时候,娘娘不许长乐宫再摆桂花,故而,微臣才稍稍有所察觉。那日见芷青姑姑剪灯芯,才偶发奇想,向她索要了半根红烛。”他偷偷抬眼看了看轻颦,怯怯道:“经微臣查验,那红烛里,确是掺了东西。” “到底是什么东西?”轻颦垂泪逼问道:“你给本宫细细的说。” 见轻颦怒不可遏,高玉满心愧疚。遂跪地请罪道:“微臣不敢再欺瞒娘娘。”他怯怯的抬起头,道:“回娘娘,娘娘先时所用的红烛里掺入了一种名为‘美人泪’的毒药。无论是谁,若长久摄入那种毒药,便会损伤脏器。” “尤其是女子,若长久摄入那种毒药,损伤会更为严重。且娘娘如今……”他顿了顿,悲苦道:“已不必再服用避胎之药了。因为娘娘的身子,已不会再有身孕了。” 轻颦闻言,不由一面回忆,一面洒泪自语道:“我原只以为,是我怀着身孕时,整日郁郁寡欢,心中不畅快,才损伤了我的孩子。后来,我又以为,是因为早产,才致使我的央儿身子羸弱。我只顾自责,却从未曾想过,还会有其他的缘由。” 轻颦忽的目光一凛,咬牙道:“更未曾想到,是她凌雪一手杀死了我的孩子!” “娘娘。”高玉跪地乞求道:“长乐宫的红烛里确是掺有‘美人泪’,娘娘当日身怀有孕,日日燃那红烛,自然会损伤胎儿。可红烛里的药量极小,不足以要人性命。” “你住口!”轻颦洒泪咆哮道:“事到如今,你还敢口口声声替她分辩!我真诚待你,你却知情不报,与她同出一气,蓄意谋害我母子!” 高玉惶恐道:“娘娘明察!微臣不敢谋害娘娘,更不敢谋害皇子。微臣一发现那红烛有问题,便赶紧制止了娘娘。微臣想,凌雪她……她不过是一时糊涂。求娘娘开恩……” “开恩?”轻颦歇斯底里的质问道:“你让我开恩?让我饶恕她?” “微臣不敢。”高玉顿首道:“微臣只求能够代她受死。求娘娘给她一次改过自新的机会……” “你休想!”轻颦发疯一般哭喊着,挥手将那桌上的红烛一推,便砸到高玉脸上。她咆哮道:“谁来饶恕我的孩子?谁来给我的央儿一次机会?” 她仰面向天,求道:“老天哪!你为何要折磨我的央儿,让他日日被疾病缠身,受尽苦楚。直至他孤零零的死去,我这个做娘的,都没有陪在他身旁!老天哪!你要折磨,就来折磨我!把我的性命拿走!你何苦要夺走我的孩子?他还那样小,他有什么错啊!” 轻颦哭得险些晕厥过去。许久,她缓了缓气,对高玉木然吼道:“这一切都是拜她凌雪所赐!你让我如何能够放过她?” 轻颦将拳头攥的咯咯作响,咬牙恨道:“你给我听好了,我卫轻颦此生与她不共戴天!” 高玉羞愧难当,无言以对。唯有连连顿首,痛哭不已。 良久…… 轻颦垂着眼,不看高玉,只低声沉沉道:“你既肯如此维护她,即便先时不曾与她联手,日后你也不便再留在本宫身旁了。从今日起,你便去咸阳宫伺候吧。” 轻颦含泪抬眼望向他,咬牙恨道:“也不枉费你对她的一片情意。” 高玉哭道:“娘娘,微臣愿意留在娘娘这里,肝脑涂地为娘娘效犬马之劳,以赎……以赎她的罪孽。” 轻颦闻言,不由咬紧牙,恨道:“她的罪孽,如何能够赎的清?你又如何能够代替得了?”她缓了缓道:“我与她的恩怨,我自会与她好好清算。” 高玉缓缓抬起头,见轻颦如此决绝,亦不敢再多言。 自轻颦从长宁宫里拿走了红烛后,凌雪便深知,轻颦迟早会查清真相。既如此,先发制人总要好过坐以待毙。这样想着,凌雪便在私下里找到了淑妃,给了淑妃两粒药丸。 凌雪道:“臣妾日日为公主悬心,故私下派了苗芙回云南边陲寻药。她历尽艰辛、排除万难,总算从高人手里得来了两粒丹药。淑妃娘娘若信得过臣妾,便请公主先服下试试。若有起色,臣妾便再让她去寻些来。” 淑妃见凌雪如此不计前嫌,着实感动不已。且如今,她早已是“病急乱投医”,见
见凌雪拿来了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