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孩从她身边走过去,他没有穿鞋,就这样赤脚踩在满是碎石的地上,她甚至看到有些尖锐的石子在他踩过之后留下浅浅的血痕。
她看着他,目不转睛,已经忘记了害怕,她甚至不知道那个男孩为什么让她移不开目光。
他走过她身边,淡淡地看她一眼,目光轻飘飘地一掠而过,不带丝毫痕迹。
他继续向前走去,站在崩塌的洞口边缘。
男孩的目光注视着前方的深谷,那里,巨大的怪物疯狂地咆哮着,硬生生地咬断了飞过它身侧的士兵的脑袋。
喷洒出的鲜血溅了那个怪物自己一脸的血色。
她坐在地上,呆呆地看着那个站立在峭壁边上的男孩。
浅浅的风吹过来,吹动男孩散落在纤细肩膀上的浅黑色长发,带着它以柔软的弧度掠过男孩尖尖的下巴。
静静地站在边缘的男孩凝视着那个巨大的怪物,他的目光中有着许多让人看不清说不明的东西,她不懂,可是能感觉到那种东西异常的沉重。
她看着那件套在他身上的那件空空荡荡的白色大褂飞扬不休,像是下一秒就会带着他腾空而起。
那个男孩的瞳孔很大,很亮,是她从未见过的纯金的颜色。
阳光落进去,却像是被尽数吸了进去,她甚至能看见那双金色的瞳孔中纯粹融金般的光点。
她从未看到过有人有着这样的眼。
年幼的她不会形容,她只是觉得,当她看着那双金色瞳孔的时候,就像是看到了整个世界。
那双金色瞳孔中承载着莫名地说不出的沉痛,有一种奇妙的像是胸口都被撕裂的悲伤的感觉传递了过来,那是她从不曾体会到的东西。
无论是大地的震动,怪物的嘶吼还是其他的一切都在这一刻离她远去。
时间仿佛静止在这一刻,在她和这个男孩之间,她几乎忘记了一切。
…………
一阵凄厉的吼声,伴随着巨大的怪物重重砸在地上的震动。
后面传来了焦急的脚步声,向着这边匆匆而来。
“殿下!”
“王女阁下——”
许多人匆匆奔来,一窝蜂涌上来,将她从地上扶起,帮她拍打身上的灰尘,帮她抚平乱掉的发,她的女侍小声地哄着她喋喋不休。
她什么都没听到,她甚至忘记伪装成一个因为害怕而哭泣的小女孩,她只是越过那群围着她的人的缝隙看着那个男孩。
她看见有几个人走过去,将他飞快地从她视线中带走。
…………
“那个男孩是谁?”
“只是一个试验品而已。”
她询问过,然后很快得到了答案。
那种卑微的家伙根本不值得您去在意。
她身边的女侍这样劝说她,可是那双金色的瞳孔总是在她眼前晃来晃去。
她忘不掉。
所以,她想尽办法,见到了那个拥有金色瞳孔的男孩。
“只要你答应做我的仆人,我就让你离开这里。”
她如此宣称。
那个时候,她站在那个被铁链捆住手脚相较于一身精致华美衣着的她越发显得难看落魄的瘦弱男孩身前。
她俯视着他,那时她已经隐约知道了这个秘密的实验所里肮脏丑陋和恶毒的事情,她想他一定会迫不及待地想要跟着她离开这种地方。
可是她失望了,在她说了这句话之后,那个被锁在墙壁角落的男孩只是抬头淡淡地看了她一眼。
金色的瞳孔里没有她想象中的喜悦,可是也没有其他类似于屈辱、不甘或是愤怒的感情。
他的目光很静,淡得什么都没有。
明明是她站着俯视他,她却莫名有一种被人居高临下俯视的感觉。
她突然想起她曾经看到过的,她一个侍卫不经意中瞥了从自己脚边爬过的蚂蚁一眼时,似乎就是这样的目光。
她突然一阵心悸。
“只要做我的仆人,什么都可以,你想要什么,我都能给你。”
她一次又一次去找他,和他说话,告诉他,可是那双金色的瞳孔却从不曾认真地看她一眼。
那并非是轻蔑,而是完全的不在意,而这种却比轻蔑还让她感到不甘,更是升起一种从未有过的挫败感。
为什么?
她想。
她想不明白,因为她是第一次遇到被人拒绝这种事情。
要怎样才能让他听话,要怎样才能让他服从自己。
她不断地思考着这个问题。
她终于想起来,第一次来到这个地方的时候,她的父王笑着对她说的那句话。
【打了针,他们才会变得很强,才会老老实实听你的话。】
没人会防备雷伊斯的王女,她很快就找到机会溜进了研究所的中心和禁地,将药剂偷走。
她匆匆地带着药剂离开,却没有听到她离开后进来的两个研究人员惊慌的对话。
“你不是说放在这里了吗!”
“没错啊,我刚刚就放在这里的啊!不是你拿走了吗?”
“我怎么可能——糟糕,是不是谁以为是那种药剂直接拿走了?”
“那怎么办,那一瓶全部都是兽化药液——”
因为人类的身躯承受不起巨人化药剂,到现在唯一可行的变法就是提取野兽的血液和基因少量的和巨人化药剂融合在一起。
就像是两千年前英雄王麾下的那些【战士】一样,将人类活生生地催化为巨兽人那样的怪物。
只是比起拥有强大意志的【战士】,现在人类软弱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