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认了出来,那是刚才将他们从暗无天地的地下牢穴中救出来,劈断了锁在他们身上沉重的锁链的那群人之一。
虽然看起来是那群人中最年轻的人之一,却似乎是那群人的中心和头领。
这个少年紧紧地抓着他的手腕,睁得大大的紧张地注视着他的碧绿色瞳孔在光中闪闪发光,像是沐浴在光中的绿色宝石。半边脸都染着血色,新鲜的尚未干涸的鲜血还在顺着那浅黑色的发丝滴下来。
那一瞬间,他鼻子突然隐隐有些发酸,焦干的眼角竟是有了几分湿意。
这几年来在那个如同圈养着猪狗畜牧的地下牢狱里麻木地活着的他,已经太久没看到如此鲜活带着光芒的眼。
这个人在担心他,对他这样一个陌生人。
上一次被人用担心的目光注视着是在多少年前,他几乎已经忘记了——在那个漆黑的或许第二天就会死去甚至变成怪物的地狱里,人性和感情都在一点点被黑暗吞噬,最后只剩下一群行尸走肉。
…………
下一秒,抓着他手腕的那只手猛地用力,他被一把拽了上来。
他狼狈地摔趴在地上,一个费劲地翻滚,四肢大张仰面朝天躺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明亮的阳光照在他脸上,许久未曾感受到的温暖抚摩着他苍白的皮肤,他喘着气瞪大眼看着那刺得他眼睛疼痛不已的太阳,终于哈哈大笑了起来,他笑着,眼角却是渗出泪来。
就这样疯了一般又哭又笑了好一会儿,他终于缓过气来。
爬起身来,他看见刚才把他拽出来的那个绿瞳的少年依然跪伏在洞口,不断地将下面的人一个接一个拽出来。
他坐在地上,呆呆地看着那个少年的侧脸。
不只是他,还有其他已经爬上来趴在地上喘着气的人们,都呆呆地看着那个在担心地喊着下面的人动作快一点的少年,黯淡无光的目光中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
“唔——!”
一刀将对方的刀刃磕飞开,尤弥尔刚要上前一步,突然那个失去了刀刃的宪兵从腰侧猛地拔出一把短柄火|枪对准她。
她一惊,本能地侧身闪开。
然而那个宪兵却是将火|枪一丢,在地上一个滚地,捡起刀刃,一个转身将喷气加大到极限,猛地向尤弥尔让开的方向冲去。
“啧,空的!”
一脚踩上那个唬人的火|枪,尤弥尔猛地追上去,可是速度终究迟了一步,落在后面。当她看清那个宪兵冲的方向时候,眼睛陡然一跳。
“糟了!艾伦!危险——”
刚把一个老人从地坑里拽出来,听到尤弥尔喊声的艾伦猛地回头,碧绿的瞳孔里光芒一闪,他以快得可怕的速度几乎是在一秒钟里就猛地拔出刀刃,举起,铿的一下挡住了敌人凶猛的一击。
然而,就在他想要反击的时候,那个宪兵突然一个后退,伸手一把揽住刚刚被艾伦拽上来的老人,将刀刃横在老人喉咙上。
“全部不准动!”
他嘶吼着,左臂紧紧地勒着老人的脖子,混合着凶狠和惊恐的脸已经扭曲得不成人形,丑陋到了极点。
年轻的训练兵们从四周围了过来,他们的身后和脚下,都是血淋淋的宪兵的尸体,他们围过来,用不善的目光注视着那个唯一还活着的宪兵。
尤弥尔、让和柯尼他们站着没动,三笠多走了几步站到艾伦身边也不动了,唯独红发的乌鸦冷笑了几声,一抬手,刀刃在他手中转了个圈,怎么看怎么凶残的三角眼一挑,毫不顾忌地大步向前走去。
一见那群年轻人最不好惹的一个要冲过来,宪兵紧张地后退一步,手一扬,在那面黄肌瘦的老人脖子上勒出一道血痕。
乌鸦停下脚步,并非因为看到宪兵的动作,而是因为艾伦一抬手将他拦住。
他用眼角地斜了拦住他的艾伦一眼,艾伦也侧头看他一眼。
两人的目光对视数秒。
乌鸦低低地嘁了一声,一甩头看向其他方向,一脸不爽,手中的刀刃却是在手中转了一圈后干净利落地插入身侧的刀匣中。
宪兵一脸扭曲地看着眼前的众人,多年隐藏在这所秘密研究所中的他对于外界的情况并不是非常了解,也不知道这群训练兵为什么会知道研究所的密道和地牢。
他现在唯一看明白的,就是那个绿瞳的少年是这群年轻人的头领这件事。
“你——小子——解下机动装置,过来!交换!”
一手勒住老人的脖子,他一手用刀刃指向艾伦。
手中的人质根本不保险,怎么看都是那个小子的地位最高,拿他做人质才安全!
正皱着眉低声和阿尔敏交谈的艾伦抬起头来,看到的是那个宪兵恶狠狠盯着他的眼和那正正地指在他的脸的刀刃。
他一愣,然后目光微微一沉。
然后,他抬手飞快地解开了身侧的机动装置,哗啦一声,金属匣摔在地上,他就这样空手向敌人走了过去。
三笠握紧拳头,乌鸦侧着头看都没看一眼,阿尔敏和其他人则是担心地看着艾伦的背影,但是没有一个人开口让艾伦停下来。
凡是在这里的人都很清楚那小子倔起来根本不听别人的劝告。
看着那个领头的少年手无寸铁朝自己越走越近,宪兵咧开嘴笑了起来。
他并没有立刻推开老人抓住那个少年,毕竟少年的身手他刚才可是看得清清楚楚,所以等少年靠近之后,他反手一刀狠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