倪瑞轩和刘少堂带上王豆豆去县城警察局查认尸体,是真是假眼见为实。 [
还没进警察局大门,远远见几个老弱妇孺哭倒在地。刘少堂心想无需验证了。仅让王豆豆近前打听,与倪瑞轩立不远处听隐隐约约哭诉,基本听出事情缘由。
匍匐于地伤心欲绝的老弱妇孺,正是朱成国租用的船家与帮工的妻儿老小。按常规去洋河镇来回最多十天,可是过了归期仍不见人和船回来。土匪横行的年代人们提心吊胆度日。不曾想丈夫儿子已经被坏人杀死,面目全非躺在了停尸房。
警察局倒省事了,案发于上游或是邻县的洋河镇境内,只需把案卷寄到邻县请求协查就算是在办案了。无名尸有人认领正好可以结案,至于什么时候能破案,谁也不清楚。除非死者家里出得起钱,或死者是社会名流,迫于压力会派出警力予以调查。要警察局掏钱办案,永远等不到结果。
回去的路上倪瑞轩见刘少堂闷闷不乐,无从劝说,不便多言。
刘少堂从儿子被绑架已经落下心病,儿子究竟是生是死?成了一个疑问堵塞心头,时常胸闷气喘。
刘孙氏末七,刘家请来吹鼓手,排排场场为死者做完祭祀,烧了披麻,魂幡,除去孝衣白帽。惟盈月和菊妹发髻插一朵白花,鞋口缝合一块白布以示悼念。
清扫完遗留刘家大院的丧事痕迹,佃户们出出进进脸上挂了笑,院子里渐渐恢复生气。
刘少堂心情略有好转,他命王豆豆去临河镇,协助刘家文三天内清完所有存粮,没有解释没有原因。
秋末霜降,迎来第一场霜。清晨推开门,呼出热气已有白雾,不知不觉加厚了衣服。
太阳未浮出地平线时,落叶草梢布满霜花,晶莹剔透。
午时,日上三竿,仍回暖了。下河倒虾笼,筹鱼卡的村民依然甩了袄,光了膀子。
圩子里的人家这个时节忙完地里的活,多是在河里动脑筋,除了捞鱼捕虾钩鳖,就是割苇子围实篱笆,修补屋檐屋脊。会编织手艺的农家,一把篾刀剖开苇子准备编苇席,苇篷,开春赶集售卖,备春耕。
守孝期间倪瑞轩没住刘家大院,爹妈交待他不能菊妹亲近,菊妹偶尔来倪瑞轩家里少坐,或吃顿饭或帮未来公婆做些家务,躲开目光缩进角落俩人迫不急待亲在一起,胸上揣摸两三个回复,怕给撞见,立时撤了手,挣脱开擦净腮边口水,互相鬼鬼一笑,等待成亲之日。
大婆走了,儿子没了,对刘少堂打击太大,身体一日不如一日,如残留枣树枝头的叶片瑟瑟抖擞、摇摇欲坠。背驼不似拉二胡的弓,更胜射雕弯弓。花在盈月身上的时间越来越短,每次下来呼哧呼哧喘得像铁匠铺里的风箱。
刘少堂开始思索刘家今后运势,他更多的担心自己跟着大婆去了,留菊妹盈月两个弱女子,她们怎么生存?刘家还能支撑多久?
刘少堂开始为刘家今后着想。
镇上粮铺关张,所有雇工遣散回家,刘家文独守仓房粮库,暂时不撤只是想稳住大哥一家人的心。
今后倪瑞轩在刘姓家族立脚,先要稳住大哥一家,别在这个节骨眼上激恼他们。
刘少堂意识到,眼下,倪瑞轩还没进刘家大院,暂时不是刘家文俩兄弟对手,当务之急是倪瑞轩和菊妹成亲。
早饭后,刘少堂召盈月菊妹还有倪瑞轩在客厅里围坐。
刘少堂显得很开明,他说:“菊妹,瑞轩,守丧已过了百日,不必守到三年为限。下一步想把你俩的亲事办了,要听听你俩意见。”
刘菊妹的脸微微红了,看了倪瑞轩一眼,意思让他表态,她觉得不能让小妈看出自己迫于嫁人的心情。
“请老爷作主!”倪瑞轩说。
“以后别叫老爷,该叫爸爸了。”盈月说。
“爸。”倪瑞轩叫道,脸涨如鸡冠。
“呵呵,嗯!好。”刘少堂笑着应了,连日来第一次笑得如此舒展。
“我查阅了黄历,选立冬后,你们看行吗?盈月你的意见呢。”刘少堂说。
“依我看越快越好,别拘于形式,只要不失礼数,眼下刘家缺少喜庆。”盈月说。
刘菊妹喜欢盈月遇事果断。
“好,那就定在小寒了。婚后瑞轩住这边,这事还要和亲家商量。”
倪瑞轩不在意住哪,只要是和菊妹在一起。当然,从面子上讲,住刘家还是住自己家,经父母认可较为妥当。免得别人说倪瑞轩是倒插门,父母面子上过不去。
“这事还得爸爸去说!我本人没意见。”倪瑞轩说话时面露窘迫。
“当然,该我去说。”刘少堂理解他言下之意。
刘少堂背着手走出自家院子,身影落寞蹒跚在贯穿圩子的村道上踽踽独行,两条碾实的车辙落满枯叶。多日无雨,道上积尘寸余,头回下地的新鞋沾满尘土。刘少堂弯腰掸尽浮尘,见亲家不能弄得邋里邋遢,失礼于人。
他避开从兄长刘少舟家门前经过,绕道沿围墙根往倪瑞轩家走去。
空荡荡的田野上几条狗头尾相接追逐,其中母狗撒欢,摇着尾巴一会急奔一会小跑。母狗似乎很贤淑,不急不躁颠着碎步,也不看急不可耐围于身边的公狗。忽然外村两条狗立于田埂上窥视,之后下了田埂加入追逐群中。圩子里的公狗见状“呜”一声怪叫,群起攻之,分别咬住腿和后胫。一场厮杀开始了,顿时尘土飞扬,宁静的田野腾传来嘶咬和嚎叫。
几分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