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下,青花瓷碗里六粒骰子整齐排列,并无异常。
房士光开始做庄,吴超和刘家文只是象征性的下点小注,衬托气氛。
直到此时才真正看到杨明亮的心狠手辣,他下注进退有序。房士光手气占上风,刘明亮避其锋芒,落于下风时穷追猛打。
不出两个时辰,房士光借的五百块大洋悉数堆在杨明亮面前。
此时房士光面如死灰,汗粒如豆,眼露绝望之光。
“房老弟,愿赌服输,总数六百大洋的收据我暂时收起来,明天凑足了送到这里。”杨明亮微笑着说,语气轻缓和气。
房士光此时没了主意,求救地望着刘家文。
“杨老板,给我个面子,能不能缓缓,明天太急。”刘家文说。
“好,再给老兄一个人情,限多一天。过了期限,我们用江湖规矩解决。”
房士光无言以对,如被抽了筋骨般,直不起腰,六百块大洋去哪里找回来呀?
“二哥,咱们走吧!”吴超说,他扶起全身软塌塌的房士光。
房士光看到青瓷碗中六粒骰子静静躺着,怒火中烧,端碗摔向墙脚。嘴里高声骂着
青瓷碗应声而碎,响声清脆,六粒骰子四处蹦落。
杨明亮和两位弟弟并无惊色,抱胸堵住房门冷眼看着暴怒的房士光说:“捡起来。”杨明亮的声音低沉,目光阴森可怕。
房士光懵了,刚才还称兄道弟财大气粗的杨老板忽而变成另一个人。
房士光回过神来,激起了他一惯的蛮横劲,不甘示弱地说道:“老子不捡又怎么样?老子没钱还又怎么着。”
杨明亮冷笑两声说:“哼!跟青帮斗狠,别说你这种下三滥的角色,就连你叔叔房向东也是一只小蚂蚱。”
房士光倒吸一口凉气,没想到自己遇到青帮人物,浑身筛糠一般,他此时似乎明白了,腿上再无力支撑,瘫软在地。
一粒滚在吴超脚下,他借扶房士光起身偷偷捡起来,装进衣袋。
“杨老板,请给个面子,筹了钱一定送来还你。”刘家文说。
“刘兄,你的面子我给,但是这小子已经信不过了,只好有劳你筹钱,他就留在这里。什么时候带钱来,他什么时候走出这道门。”杨明亮说手指房士光凶狠地说。
“大哥,跟杨老板求个情,让二哥随我们一起走吧!”吴超对刘家文说。
“杨老板您看?”刘家文欲言又止。
“不是刘兄的面子,我没耐心在这里等着筹款,还是回去抓紧吧。”
杨明光周士通走上前,三下两下,房士光已经被绑成一只粽子。
吴超看到房士光被绑,早也按奈不住,此处毕竟是自家地头,岂容外人猖獗。
“不行,你们不能绑人。”吴超说完欲冲前解开绑房士光的绳子。
杨明光周士通拉开掖于滚裆裤内的衣襟,露出腰上两支黑亮的撸子。
吴超倒退三步,叹息一声垂下头。
刘家文看一眼房士光,眼里是无可奈何,他说:“兄弟,你等着,我们去想筹钱救你。”
刘家文拉上吴超仓惶出门。
房内发生的一切让躲在门外的刘九听得一清二楚。
刘九早来了,当他觉得这个杨老板出现在临河镇与大哥有关,他没敢冒然闯入,里面发生争执,刘九方才蹑手蹑脚下楼回粮店。
刘家文和吴超回到粮店见刘九睡姿舒展呼吸均匀,知道刘九是装的,另一侧,粱文标鼾声震天。
吴超正欲叫醒他俩,忽然见到粱文标翻身坐起哈哈大笑说:“我没醉,再干一杯。”说完“咕咚”倒下,鼾声再起。
吴超还没从刚才的惊悸中醒过神来,又被梁文标吓得目瞪口呆。
“大哥,去派出所报案吧,或许房所长能救二哥。”吴超说。
刘家文看看外面说:“天快亮了,现在去派出所不合适,眯一会天亮再说。”
吴超摸索藏于袋中的骰子欲言又止。
天刚亮,刘家文刘九吴超来到派出所门外,来得太早,大门仍紧闭。
刘家文使劲敲门,敲了一袋功夫听到里面有人骂骂咧咧走出来开门。
“大清早报丧呢?”
值班警察揉着惺忪睡眼,认出是刘家文,脸上堆出笑容,改口说:“哟,刘账房呐!大清早急慌慌出什么事了?”
临河镇的警察平时没少从圩屯粮店捞好处,对刘家文还是肯给面子的。
刘家文简要把事情叙说一遍。
警察听到与所长侄子有关,紧张地说:“所长昨晚回家了,少说也得晌午过来。我一人值班,不能离开,这么办吧!等所长到了,我立即汇报。”
“时间久恐生变故。”刘家文说。
“是不是快点报告所长。”刘九说。
“所长也是半月回家一趟,憋这么回去得多卖力呀,我估计也累得不轻,现在去找他那是找骂。”警察说。
警察的话把刘九逗乐了,心想你还有心情开玩笑。
“我们回粮店等。”刘家文说。
刘家文等人灰头土脸往回走,刘九心里在偷乐,他看哥哥的表情似乎真为救房士光忧心忡忡呐。
晌午,房向东带了几名警察首先来到粮店,再由由刘家文刘九吴超领着前去来喜旅店救人。
一帮人兴师动众到了来喜旅馆。吴老板告诉房向东说,凌晨时分房士光随杨老板去扬州做生意了。
刘家文惊呼:“房所长快点派人追吧,晚了怕来不及了。”
刘九也装出心急如焚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