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砚哥哥。”
“嗯?”
“我们要在宛安停留很久吗?”
青年摇摇头:“我会在宛安停留一段时间。至于你,”他看她一眼,不紧不慢地道:“等到了宛安,我送你去洛知府那里。”
“我不去。”少女撅起嘴,一脸倔强。
青年叹口气,温声解释道:“我这一次不是出游,而是由公务在身。”而且,很危险。
少女静静看着他,忽然道:“你刚才是不是早就知道那些人有问题?”
青年淡淡一笑:“嗯。”
少女呆了一下,恍然道:“你故意的!”
青年没说话,算是默认。
一踏进那间茶铺,他就察觉不对劲,本想将计就计,谁知被这丫头莽莽撞撞闯了进来。
少女呆了一下,忽然眼里流露出一抹焦虑,恼声道:“你知不知道,他们在你的吃食和茶水里都下了毒?!”他身子不好,若是中了毒……
“幸好是我喝了。”她埋怨地瞪他一眼。
她和哥哥自幼由慕容黄芪那个怪蜀黍亲自调理,练就了一副百毒不侵的身体。
青年听了,心里微微一紧,脸上却不动声色,他维持着淡雅的浅笑,用一贯温吞的口气,慢慢道:“他们并不想要我的命,大约只是想要延迟我进城的时间罢了。所以,那毒并不厉害。可是,却被你……”他歉意地看她一眼。
少女怔了怔,小腹丹田下隐隐约约传来咕噜噜的声音,她忽然心生不妙。
她小心翼翼地问:“他们放的是什么?……”
“大约是巴豆之类的泻药吧。”青年淡淡道。
“……”
少女慢吞吞地从矮灌木丛里走出来。
原本倚靠着一棵大树的青年立刻站直身体,歉意地看着少女:“好点吗?”
少女软绵绵地点点头,见青年靠近自己,立刻倒退一大步:“别过来!”
青年一怔,不自觉停下脚步。
少女看着青年的表情,差点立刻扑过去,幸好及时刹住脚,她尴尬地抿抿嘴,很小声道:“太臭啦!我可不想你闻到。”说到后来,她的脸又红成一个大苹果。
青年怔了怔,看着少女低垂着头,孩子气地用脚在地上捻来捻去,他的心里一动,立刻又是一敛。
他勾起唇,浅笑道:“还能走吗?”
少女点点头,与青年保持着固定的距离,绕着走到枣红马旁,软绵绵地爬上马背。
青年慢慢地跛着脚走过来,牵起马儿的缰绳。
少女不自在地动了动,小声说:“砚哥哥。”
“嗯?”
“你……离我远点儿好不好。”
“牙牙。”
“嗯?”
“我什么都闻不到。”
少女怔了一下,一瞬间,记忆倒退回很多年前,一片刺目的血红染满她的眼瞳,她的世界只剩下无边的血海。
少女痛彻心扉。
“牙牙。”
“嗯……”她握紧缰绳,克制着身体颤抖,尽量让自己的声音显得正常一些。
青年静静地看着少女,她……还是不能忘记……青年心中微微黯然,脸上却不露声色,装作什么都没有注意到的样子,语气如常道:“我们走吧。”
“好。”少女哽着声音应了一个字。
一路慢慢行至宛安城,已经傍晚时分,找了当地一家临河的客栈,因着有少女同行的缘故,青年要了一个独立的小院。
小院儿不大,却很清净,两间正房,院子种了兰草和月季,中间有一株老榕树,西角有一口老井,和一个种了睡莲、养着锦鲤的大铜缸,东墙下有一个葡萄架,架下有一张石桌、几把散落的藤椅。
将马儿交给店小二带去马厩照顾,二人各自进了房间梳洗。
少女痛痛快快洗个澡,披着半湿的长发蹦蹦跳跳跑出去准备敲对方的门,没想到一出门,就看到院子东墙下的葡萄架下,青年已经梳洗过,换了一身月白的长衣,正坐在桌边的竹藤摇椅上,就着月光,不知道在看什么。
她走过去,背着手站到青年面前,遮住月光。
青年正看得聚精会神,忽然眼前光线变得极暗,让他没法看清楚纸上的字。
他抬起头,看到少女一本正经的俏脸,他淡淡地微笑:“饿了吧。”他指指石桌上摆着的饭菜,歉然道:“出门在外不比在家,你将就些。”他知道,她一向嘴刁。
少女抿抿嘴:“你这样看,眼睛会坏的。”在家的时候,每次爹爹办公,娘亲会燃起很多蜡烛,将书房照得极亮,每半个时辰还要强着爹爹休息一下,说如果不这样,眼睛很容易坏。
青年道:“不碍事。”
少女固执道:“那你进屋里去看书。”屋里的烛火比外面的光线亮。
青年淡笑:“屋里热。”
少女抿抿嘴:“你什么时候看完,我什么时候吃饭,你不停,我不吃。”
青年怔了下,看着少女固执的样子,无声叹口气,缓缓合上手中的文书放在桌旁,靠进摇椅里,微仰着头看着她。
少女坐下,又站起来,跑进屋子里,取了一张薄薄的夹被出来,左顾右盼了一下,拖了张竹藤椅过来摆到青年的腿前,小声道:“你走了一天路,把脚放高些,免得浮肿。”
青年迟疑了一下,到底依言把双腿放在竹凳上。
少女把薄夹被盖在他的腿上,轻声说:“虽然是夏天,但到底是晚上,你的腿不可以受凉。”
青年极温润地浅笑,客气道:“多谢。”
少女听到这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