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静,喂这个小孩儿吃吧!”邋遢人命令道。
“让我忙完先!”阿静说。
“快点儿,别把小孩饿死了!”邋遢人催促道。
接下来,就像做噩梦一样,我眼睁睁地看着阿静把他的屎给捧出去了。连手都没洗,只夹一把麦秸给搓了搓,就过来喂我吃馍了。还不忘将掰下来的馍把指缝里残留的屎给蘸蘸,才递过来让我吃。
这我他妈能吃得下去么。
可我还没一说不吃,她就将手攒起来,一下子捣在了我嘴巴上方的血窟窿上。疼得我浑身打颤。扔序尤技。
“吃不吃?”她瓮声瓮气地问道。
“不吃!”我回答得异常坚决,抱着一死的决心。
“为啥不吃?”阿静问道。
“因为你都没洗手!”我老老实实地说出了原因。
阿静愣住了。慢慢地站起来,转首望向了邋遢人。
邋遢人也愣住了,嘴里已嚼湿的馍掉下来一块。
半晌的时间在沉默中流逝过去了。
“他看不起我们!”阿静发出悲伤的声音,听起来有点儿梗咽。
“是的,他嫌我们不讲卫生!”邋遢人依然有些怔怔的,慢吞吞地说道。
“真伤自尊!”阿静用力将馍给摔了。
“算了,别怪他,毕竟他不知道真实的情况!”
“如果他知道了,他一定会后悔的。”说罢,阿静转过身赌气离去了,走时匆匆忙忙的。
饥饿,加上失血过多。我的意识愈来愈薄弱,感到天旋地转,慢慢地晕过去了。等我再次醒来时,发现身上的木橛子已没有了。但有没有将它们从腿上拔出来我不知道。因为我的双腿也没有了。被齐根剁了下来。截口处缠满了烂布,被殷红的血给浸透了。
还是搁麦秸洞里呆着呢。天色已近黄昏。金黄色的阳光斜着照进来,令我感到非常刺眼,极是不舒服。便把头低着扭转了过去,避开阳光。
邋遢人正在盘膝打坐,眼睛紧闭着,头顶上方蒸气腾腾。过了很久,他才睁开了眼,朝我笑道:“小朋友,你醒了!”我冷然地问,为啥把腿给我剁了。他说你腿上的神经都给破坏了,留之无用,所以就给你除掉了。我哦了一声,便不再说话。
说再说无益。
泪水,静悄悄地从脸上滑落。
完全的绝望了。
“我还得告诉你个不幸的消息。”邋遢人站起走过来,在我面前蹲下,摁住我的肩膀,表情沉重地说道。
我还是没有说话。
“你被感染上狂犬病了!”邋遢人说,重重地叹息了一声。
“咋回事?”我忍不住问道。
邋遢人说:“之前你跟我讲过,你把孙狗子的打得鼻口出血了,是吗?”
“嗯!”
“你后来不是把自个脸上的肉给撕下来了一块吗,你也流血了,对吗?”
“对!”
“孙狗子用手在自个的鼻孔上拭擦过血迹后,又触摸到你的伤口了,对吗?”
“嗯!”
“你还真以为自己能把孙狗子给打伤?还真以为孙狗子想吃你脸上的肉呢?错了,它是故意憋出来一泡血,然后把用手蘸了它自个的血抹到你的伤口上,使你感染上狂犬病毒。孙狗子,其实是一只带有狂犬病的老狗,没少余毒生灵!”邋遢人显得愤慨地说道。
“它为什么要这样对我?”我痛心疾首地问道。
“因为它恨你!”邋遢人不假思索地说。
“为啥要恨我?”我不理解。
“你还记得你刚出生的时候,有一只大花狗围绕着你转圈吗?”
我点点头,说听我母亲讲过,确实有这么一回事。那只大花狗是我曾祖父养的,是他的宠物。当时已经有十来岁了。
“你知道那只大花狗后来怎么样了吗?”
我摇摇头说不知道。
“它回去之后把你曾祖父给咬活活地死了,连脖子都给咬断了,衔着他的头颅跑了!”
端的令我吃惊不已,问那狗为啥要咬死我曾祖父。
“因为你一出生的时候,就给它下达了一条命令,就是让它把你的曾祖父给咬死,把其头颅给衔到某一个地方。如果它没按照你的指示去做的话,那它就会死。人想活下来,畜牲当然也想活下来!”邋遢人说道。
我又问,后来那只大花狗呢。
“最终还是死了,被你家族的人给找到,一棍子一棍子的给打死了。一条狗咬死自己的主人,你觉得它会落个什么下场。它还能活得下去么?”
“这跟孙狗子有啥关系?”
“那只大花狗是孙狗子的儿子,你说有没有关系?”
我沉默了,不晓得该说什么。
“你知道吗?你曾祖父的头颅一直没找到。埋他的时候,都是没头的身躯。可是后来,你曾祖父的无首之躯也不见了。正好不见的那天,正值天狗吞月之时。连天下邪物之首的僵尸都不敢在那一晚出来,可你祖父,却是撞破棺材,打坟里钻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