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昕娘没有理会他的话,攻势不减。
黑衣人防御的动作已经有些迟缓凝滞,动作不似先前流畅。
他昨晚已经受了伤,刚才又被桃木剑剑气所伤,血汩汩向外涌出,牵动他的动作也僵硬起来。
“我只是来求证。听闻郭肃是个为百姓做事的好官,”黑衣人说道,“我想知道,他究竟是个沽名钓誉的小人,还是真的对得起那般赞誉?”
“你不用知道了。”沈昕娘说着,恍如疾风一般的桃木剑,直指黑衣人心口而去。
那黑衣人竟没有抵抗,亦或是没来得及抵抗,眼见桃木剑的剑气要贯穿他的左胸之时。
忽而一道黄光,夹着疾风之势,狠狠撞在沈昕娘的桃木剑之上。
桃木剑的剑尖偏向一旁,击在沈昕娘剑身上的符篆掉落在一旁。忽而靠近的身影,夹起黑衣人便疾驰而走。
沈昕娘提气,翻身追上,昨夜叫黑衣人走了,乃是因为郭肃身边没有人,她怕中了旁人调虎离山之计,如今郭肃身边有陈提辖寸步不离,她绝不会再这般轻易放过来人。
既是虞国舅派来的人,那便是他身边爪牙。砍断虞泰爪牙的好机会,她如何能够放过。
沈昕娘速度极快,恍如黑夜中的流星。
忽而救走黑衣人那人行进之间,因拖着受了伤的黑衣人,却略有些迟缓。不难看出他是拼了力气在狂奔的。
一前一后的身影,在房顶屋脊之上辗转腾跃,几个纵身,已然出了喧闹的晋阳繁华街道,而往城郊方向偏离。
沈昕娘念动心诀。速度更快,飞身而上,手中桃木剑一挥,剑气击在救走黑衣人那人的背上。
那人噗的吐出一口血来,身形一晃。便从纵跃的树梢上跌落在地。
沈昕娘翩然而下,桃木剑指向那人,“你是什么人?”
“是我是我!沈娘子莫要动手,老熟人,都是老熟人了!”救走黑衣人的人撤下脸上面纱,舔着脸笑了笑,“是我呀!”
“紫阳真人?”沈昕娘挑了挑眉梢,“你怎的也来了晋阳?”
她打量着紫阳真人的目光中满是怀疑神色。
紫阳真人讪讪一笑,垂眸看向被他扔在地上的黑衣人,“沈娘子知道,一个人心中若是有了执念,不到最后。不会死心,若存着不甘,如何都不会罢手的。”
沈昕娘闻言,也看向了那黑衣人,桃木剑尖灵巧一挑,便将黑衣人面上面纱给挑飞。
“这就是那背叛了你师门,转而投向茅山派的黄帅印?”
地上躺着那黑衣人闻言猛的睁开眼睛,眼眸之中情绪复杂,他先瞪了沈昕娘一眼,又迟缓将目光转向紫阳真人。
两人彼此对视,沈昕娘此时此刻却觉得自己好似十分多余。
“你救我做什么?”黄帅印倒是咬牙切齿的先开了口。
“如今背叛师门的人,都是这般理直气壮,口气生硬么?”沈昕娘嘲讽道。
“并非我愿意背叛师门!”黄帅印扭脸吼道,“你不知情,莫要信口胡说!”
沈昕娘冷哼一声,眯眼看着两人。
“并非你愿意背叛师门,那你又是为何离开混元派?是混元派哪里对不起你?还是……为师哪里对不住你?”紫阳真人语速分外的缓慢,一句并不复杂的话,好似耗尽了他全身的力气,说完这话,他的面色好似都瞬间苍老了许多。
沈昕娘闻言也略有些惊诧,方琰打听到黄帅印背叛了紫阳真人所在的混元派,却不曾知道,这黄帅印竟然是紫阳真人的徒弟?
一早猜到两人或许关系匪浅,却也不曾想到竟是这般亲密的关系。
“所谓一日为师,终生为父。一个连自己的师父都能背弃的人,又会是什么仁信之人?你还有耐心问他,一剑杀了他,都是便宜了他!”沈昕娘故意在一旁不冷不热的嘲讽道。
紫阳真人却捂着胸口,有些喘息,“你说,我给你机会让你亲口说,究竟是为什么?为什么要背叛?”
“师父,我当你是我的师,亦是我的父!我从没有想过背叛你的!”黄帅印挣扎着从地上坐起,面对面的看着紫阳真人,咬牙切齿的说道。
沈昕娘冷哼,她最讨厌这种说的比唱的还好听的人。
“可当年您带我去灵山,带我去看看让天下修道之人趋之若鹜的宝物究竟是什么的时候,您为何要丢下我?为何要将我交给旁人?为何要不顾我的死活,独自逃命?”黄帅印一字一句的问道。
好似一个依赖父亲的孩子,在控诉那个当年狠心丢下自己的父亲一般。
紫阳真人红着眼睛看着黄帅印,一语不发,双唇紧抿,月光之下能看见他的唇在微微的颤抖,不知是在隐忍着怒气,还是无言以对。
“你说,为什么?你知不知道我快死了?你知不知道我受了伤奄奄一息?是张铭之,我如今的师兄不顾危险救了我,带我离开灵山。你告诉我修道之人不可贪生怕死,不可背信弃义,我那般信任你,我快死的时候你在哪儿?”黄帅印向前扑了几分,拽住紫阳真人的衣襟,声音已经微微变了调,似有些哽咽的鼻音,“你说啊!”
“你为什么以为是为师贪生怕死抛弃了你呢?”紫阳真人在他有些疯魔的摇晃之中,缓缓问道。
一句话,让有些凌乱的场面又安静了下来。
黄帅印抬起氤氲着水汽的眼睛看着他,“我亲耳听到的,亲耳听到你说,你要先走。亲眼看到,看到你不在我身边!”
紫阳真人却是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