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有些错愕,心中莫名的有些惋惜。
他口中不由带出一丝叹息,“原来如此,既然来了,还请齐王爷不嫌弃,山庄中略坐坐吧?”
“今日不便,改日再来叨扰。”方琰注视着秦冉望进船篷内的目光,不悦说道。
秦冉也不多纠缠,拱手相送。
方琰的随从跃上小船,撑船而走。
隐约可闻岸上人道:“就这么让他们走了……”
“咱们和朝廷素来互不相犯,那可是摄政王,招惹他做什么?”
……
方琰的目光落在沈昕娘身上。
她淡漠的表情之下,藏了多少倔强和骄傲,让他不忍触碰?
·
秦冉捏着扇骨,负手立在山庄的厅堂里。
仰目望着硕大的屏风之上,写着的“天尊地卑,乾坤定矣”几个字。
那小娘子,既然是齐王的妾室,就不是坤道出家修行之人。
为何会对道家之学如此熟悉?
“少主!”刚提了正堂主的云瑶站在厅堂之外,拱手道。
秦冉收回目光,转身回眸。
云瑶顶着落在身上的视线,微微垂头,“让大夫看过了,赵堂主确实没有中毒。”
“哦?”秦冉挑了挑好看的眉梢,“那因何全身僵硬,口不能言,目光呆滞?”
“大夫说……”云瑶有些迟疑的开口,“是赵堂主失了心魄所致。”
“失了心魄?!”秦冉重复道,语气有几分讽刺之意。
忽而他想到,那女子一双漆黑无边,幽深探不到底的眼睛。
那一双让人望之生寒的眼眸,莫非不是天生不全,而是藏着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
“那女子定然有古怪!”云瑶大着胆子说道,“属下已经审问过,茶碗中的毒乃是赵堂主指使人所下。可赵堂主所用茶碗之中,根本没有毒。”
秦冉抬眼看她。
云瑶也微微抬了眼睛,看了秦冉一眼,又复低下头去,“若非那女子有异,一个小妾而已,怎可能劳得齐王爷亲自出马?朝廷一向和秦家进水不犯河水的!”
秦冉轻缓道,“没事,你下去吧。”
云瑶迟疑片刻,没话找话般,“哦,对了,大夫还说,赵堂主非但没有中毒,倒是体魄甚是康健,体内气息顺畅,经脉通达,连陈年老疾的痔疮都好了……”
秦冉挑着眉梢看向云瑶,似笑非笑道:“知道了。”
云瑶再无话说,这才看了眼他的衣角,躬身退下。
·
二十万贯飞钱。
沈昕娘让金香拿到官号换成小额的飞钱。
给正在整修云香布行的叶桂娘送去一些,又给悦来食肆的孙掌柜留下些。
叶桂娘手里有了银钱,且娘子丝毫没有过问花用的意思,只交代说,一切都照着好的来。
她花起前来,再没有以往的小家子气,连腰杆都更直了几分。
店面还没有整修好的时候,她已经朝苏州杭州的老卖家订了不少的上乘布匹了。
待店面一整修好,立时就能送来。
沈昕娘则难得的在府中老老实实的呆了下来。
方琰每次叫人来回话,都说“沈娘子在研究染料的方剂。”
丝毫不让人担心,安分的不像话。
方琰把玩着手中的罗汉头核桃,心中却反复回味着那天,在乌篷小船上,她清冷淡漠的话。
真的,是没有多少牵绊么?
真的,只是借她来思念故人么?
·
丹心终于从食肆回来,说自己在无甚可以教郝大厨的手艺之时。
沈昕娘又叫悦来食肆也重新整修。
若能将两边的店铺也购来,自然更好。
更留下契据,将酒肆一成的利润分给郝大厨,和孙掌柜。
自然,整修之后见到利钱以前,他们是没有钱拿的。
东家这般大手笔的花销,只怕是半年内,也见不到回头钱。
但郝大厨分外清楚自己如今的手艺。
孙掌柜更是清楚先前店面还小,丹心在后厨之时,悦来食肆的受欢迎程度。
当即便喜不自胜的接过契据,一再谢过沈昕娘。
金香不解,“娘子将典当行的红利,分给丹心和铁柱。又将食肆的红利分给掌柜和掌勺。布行全权交给叶娘子打理……这样,娘子不是把原本属于自己的钱,都给出去了么?娘子图什么?”
沈昕娘摆弄着染料,头也不抬道:“我确实需要钱,但我更需要有人忠心的为我挣钱。一个人的力气终究有限。与经营之上,他们比我擅长。”
金香哦了一声,“那也,不用给这么多吧……”
丹心捧着沈昕娘要的染料上前,小心翼翼的摆放好,“娘子,你看这些对么?”
精心之态,好似她捧着的不是染料,而是什么稀世珍宝一般。
金香觉得自己似乎明白娘子究竟想要什么了,又似乎不太明白。
布行和酒肆的大动作,将沈昕娘卖玉镯得来的现钱,几乎全花用进去。
丹心和金香扒拉着账单之时,总忍不住露出肉疼的表情。
沈昕娘却丝毫不改淡泊的样子。
直到她看到第一批将染出的上乘布料时,才微微有些动容。
整个染坊,却是生生维持了两日的寂静,好似大家都绷着,压抑着,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一般。两日之后,才爆发出一阵阵的欢悦之声。
她们新染出的布料颜色----太美了!
女工们压抑自己的兴奋欣悦之情的这两日。
沈昕娘只做了一件事。
便是亲自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