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续别人的命,当然会灰飞湮灭。”只听程恪清越的声音接着说道:“但是可以给你续上我自己的命啊!”
“开什么玩笑,你都死了,哪里还来的命?”我简直忍不住想笑,鬼,哪里来的命?
脸上一凉,忽然发现自己不知不觉,像是早就流下眼泪鼻涕来了。
“你不是还没搞清楚么?就要生气。”程恪蹙起了眉头来,伸手把我的脸擦干净了:“我的死,不是正常的死,阳寿是想方设法躲过了阴差,私留下来,才得以寄宿在了神像上,沉睡到你解开封印的时候。”
“啊?”我一下子蒙了 想了半天才把这话想明白了:“阳寿还能私留?那你……你到底是怎么变成鬼的?”
“叫做抽魂。” 程恪说道:“让一个活人,灵魂出窍,应该有的阳寿,还一直封存在身体里面。”
我忽然想起来,以前不是会有那种传说么?某个探险队员遇上雪崩被掩埋住,过了很久之后,身体被人发现,还是当年的模样,经过了抢救,居然能重新活了下来,还跟当年一样的年轻……
程恪也是这种状态?
“还有……这种事?”我一时有点蒙圈:“这……这你怎么不早说?”
“你也没问过。”程恪淡然说道。
“你……”简直有心要打他,偏偏就是不舍的,但是想想以前的事情,又继续说道:“不对呀!上次你还问我来着,如果两个人只能活一个……”
“当时是想着,自己灰飞烟灭,也要让你活下去,”程恪说道:“可是后来,我又想起来了一些事情。”
“赶紧说!”我的指甲要掐进了他手心里:“到底你想起来了什么?”
“我是养鬼师,”程恪抿一抿薄唇:“不客气的说,还是当时最强的养鬼师之一,打通阴间的关系,自然会有我的法子。
当初怎么死的,我确实记不得了,只记得,我好像是打算留着寿命,将长生交给菖蒲之后,再继续沉睡,因为寿命在,就不用轮回,我是再也不想回到阳间来了。”
“这个我听不太懂,不过,所以……”一点希望像是初生的太阳,将我自己的全部世界都给照亮了:“简单来说,就算是取出长生,你也不会消失?”
程恪一手摸摸我的额头:“我不消失。”
“以后,后来,将来……到了老的时候……”我忽然意识到自己贪心,想什么,就在想一个永远。
“都不消失。”他眼神宠溺。
只是平平常常的四个字,却比什么声音全好听。
他说,都不消失……
我从程恪的桃花大眼之中,看到自己禁不住就给笑了。
“好看。” 程恪眼光一柔,忍不住就抚在了我的脸上:“我喜欢你笑。”
“那我以后多笑。”我握住了他的手,要从床上坐起来,他却拧着眉头重新将我按回去:“医生说,让你休息。”
“我没什么事!”我赶紧说道:“我就是想着……”
程恪挑起了眉头来,望着我:“你想干什么?”
“我想……抱抱你。”
他低下头来,修长的手臂将我一环,却怔怔的叹口气。
我这一阵子是警觉惯了,立时就伸手环住他,在他耳畔问道:“怎么啦?”
“因为太美好,有点难以相信。”程恪冰冷的气息弥漫在了我的耳侧,有点痒:“我真的,也能得到这样的幸福么?”
“那句话是对的!”我赶紧说道:“只要活下去,总会有好事发生的!”
“是。”程恪薄唇勾起,微微一笑:“总会发生的。”
鼻端檀香味道熏人,这一切不真实的像是梦一样。
这么说,只要找到了邓先生就好了……
这样的话,长生能拿出来,我也根本就不用死!
想到这里,我忙问程恪道:“续命的事情,具体要怎么做?”
“这种事情, 是与阴间的交易,并不容易。”程恪抬起头望着我,说道:“不过事情不用你担心,我会办妥的。”
“那……”我摸摸程恪棱角分明的脸,只觉得百分之百的满足:“辛苦你了。”
“护住自己的女人,”程恪不以为意的说道:“不是辛苦,是本能。”
夫复何求。
“阿嚏……”正在这个时候,耳钉忽然重重的打了一个喷嚏,捏了捏自己的鼻子,迷迷糊糊的说道:“真他娘的冷……”
是啊……已经是个初冬的时候了。
“耳钉,去陪护床,”我撑起身子来:“反正程恪不睡觉。”
“哎呀,那可太好啦!”耳钉赶忙爬起来扑到了陪护床上:“那我就不客气了!”
我揉了揉因为躺的太久以至于凌乱成鸟窝的头发,从床上下来:“去厕所。”
现在是个半夜的时候,医院的走廊里面虽然还是很光亮,却十分沉寂,只有护士站有一个撑着下巴值班的护士。
我刚要冲着走廊尽头的厕所走的时候,程恪的脚步忽然停下来了。
我转头望着他, 顺着他的视线,我看到了一个女人,正从一个病房里面无精打采的走出来,脸色十分难看,眼睛下面,是重重的青紫色痕迹。
她身上的病号服松松垮垮的,像是挂在架子上一样。
住院的人, 当然不可能红光满面,这倒是不重要,重要的是,那个女人的脚尖儿,踮起来了,像是穿上了一双隐形的高跟鞋。
不是人。
而且,那个女人的脚上,还挂着一个奇怪的绳索。
绳索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