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牙一看程天浩就这样带着子午走了,十分失望的说:“我还说这小子有点脾气,原来只是个胆小鬼。”
串串姐怕我难过,连忙接过他的话来说:“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他只是个普通人而已……”
“不,不是。”我坚定的目光看向他们。这个肯定,显然是他们没有预料到的,我说:“天浩不是胆小鬼,从来就不是。”
说完,我就到角落的一张椅子上坐下了,整夜的奔波到现在,我身体早已经负荷不起了,每说一句话,都感觉下一句,会背过气去。
串姐看我这种情况,忙跟过来对我说:“小夕阳,我们现在就可以带你出去。”
“不。再等等。”我难受的说。
铁牙心怀不忍和捉急讲:“再等什么啊,你要是就在这里有什么,老九醒过来我们怎么跟他交代。”
我艰难的挤出一个笑容,安慰他们道:“我会没事的,我们都会没事的,等等吧,再等等吧……”
“到底要等什么?”
他们陪我在这种等待的氛围中度过了许久,久到我有一时已失去了知觉,是串姐将药剂注射进我的血管时,才刺激了我的神经,我像重生一样醒过来,周围又多了一个人。
我心疼地望着他,对早已知道的真相没有任何惊讶,我问他:“天浩,你为何不真的就走呢?就算你走。我也不会怪你的。”
“为何?大概是我这一生,都在不停寻找让我奋不顾身的那个人吧?现在她就在我面前,我还能去哪里呢?”天浩还是那洒脱不羁的模样。而他此刻无畏坚持的神态,也深深地印在了我脑海里,想必,我一辈子都不可能忘了!
站在身后的串姐和铁牙这才明白,我要等的,不是时间,而是天浩。
在他突然转变主意。游说子午离开这座岛时,我就看透了他的心声,他那时,真正明白了这座岛有多危险,而我们又将面对什么,知道有唯一一架可以离开东阳的军用飞机后,他确定自己不会走,所以希望子午走,但也清楚子午不会走,所以利用方叔将子午带走。
并且,他演这出戏还有一个重要原因,我问他:“都散播出去了吗?”
他点了点头,“用方叔办公室的电脑,攻破了东阳的旅游广播系统,我已经将疫情从广播里传递出去了,相信现在岛上的大部分人都知道了疫情。夕阳。这一趟,我们没白来。”
是啊,没白来,至少子午安全了,至少让人们知道了,危险正在来临。
而我们要做的事,才刚刚开始。
从前,我总觉得自己除了读死书一无是处,但这一刻,在我生命垂危之际,我才找到了自己的价值。
我问天浩:“你怕吗?”
天浩摇摇头,目光看向窗外昏暗的天空,轻声回答:“从前我怕高,我爸每天让我站在高楼窗边,让我独自一个人站在那里往下看,我那时真的好怕,可是我爸说,我必须得战胜这种恐惧,后来日复一日,我再站到高处,我已不再大哭大闹,像一个小超人一样站在三十楼顶点,俯望整个城市……而我最怕的不是高,而是被人误解,为了抛开这种害怕,我让身边每个人都误解着我,这样,我就麻木了,不用去为了解释而费力气,我为自己活在他们的误解里,我以为,我再也不怕误解了,直到有一天我才发现,我不是不怕高了,而是将这种害怕藏匿在心底,我也不是不怕误解了,只是他们的误解于我来说,不那么重要了!”从来没有一口气听天浩用这种语气说这么大段话,他的声音其实很好听,只是大多数时候,让人没有细细聆听的勇气。
我望着他,他望着窗外,画面宁静,犹如一切都没发生过,只是两个朋友坐在放学后的教室里谈笑。
可事实却是,当疫情传遍大街小巷人人自危后,外面正发生着翻天覆地的变化……
先是我们所在的大楼里工作人混乱开来,军方的人在尽力维持次序,并且高层下达了更新一步的命令。
本来看守我们的人很快也被撤走了,原因是消息已经传播出去了,关押我们也失去了意义。
我们几个从正厅大楼里走出来,准备回研究所去,在街面上看到的人,都带着口罩,行色匆匆,最先的两条街都没有太大问题,但当我们到了一家药房和超市外面时,有人砸开了店外的玻璃墙,碎玻璃掉了一地,混乱的人群冲进去,像强盗一样肆意抢掠,超市老板是一位几岁孩子的母亲,冲动的人群将他们母女俩冲击到地上,母子俩的哭声从吵杂的声音里,清楚的传进了我耳朵里。
显然这声音,似乎只有我听得见,串姐和天浩他们只是对眼前的一切,流露出复杂的神色。
“有人倒了!”我对他们说完,就快步往哭声的方向而去。
天浩一把抓住我:“别去,你现在这身体,会受伤的。”
“不行,我必须去,不然他们就死了!”
他说:“总会有人死的,但我不想死的人是你。”
我反手用力握住天浩的手,很坚决的说:“那是个孩子,那只是个孩子,我们可以救她的,天浩……”
他被我激动祈求的神情感染,很快也动了恻隐之心,回头跟串姐他们商量了两句,就戴上防毒口罩,往母女倒下的地方而去。
我在他们的保护下,还是被拥挤的人群挤得东倒西歪,好在我坚持得足够,终于在人群里,找到了孩子的脚。
“找到了,找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