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芝容与尚武对望了一眼,毕竟这位老大娘说得没头没脑的,他们也不知道从何处开始劝慰,只好保持沉默。
过了一会,老大娘终于止住悲声,把孙子搂在怀里,有些不好意思地看了顾芝容与尚武一眼,抹了把眼泪道:“瞧我这个老婆子,说哭就哭的,让两位见笑了。”
尚武忙摆手道:“不会的,老大娘,是我一时口快,触及老大娘的伤心事了。不过大娘,有什么需要我们帮忙的,你尽管说出来。只要我们能帮得上忙的,一定会竭尽全力,责无旁贷。”
顾芝容点头道:“大娘你说说,你的儿子是怎么没的?”
老大娘省省鼻子,缓了缓情绪,方才说道:“我儿子是第二批入的窑,没几天,就传来消息,说是窑塌了,里面的几百人通通被活埋。乍一听到这个消息,村子里的人哪里肯信?我老伴就纠集了十几个人,拿了铁锹过去,说什么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不管怎么样都要把儿子带回来。可是,我老伴连同那十几号人去了之后,就再也没回来过……”
尚武大吃一惊:“又没了?”他搔搔脑袋,“这倒是奇了,这人好好的,怎么去了就没了呢,难不成迷了路,回不来?”
老大娘摇摇头:“我们这些住在山脚下的人,靠山吃山,上山打樵时,好几天都回不来,迫不得已在山里头过夜,都是常有的事情。这山路可比去矿窑的路难走多了,怎么也不见说迷路的?”
顾芝容沉吟道:“这真是奇怪。”
老大娘继续道:“这奇怪的事情还在后头呢。后来就慢慢有传闻出来,说是半夜的时候听到被大石块封死的窑洞里传来一阵接着一阵凄惨的哭声,还有人见鬼了,说是看到窑洞附近经常有一个个白色的影子飘来飘去……至此后,村子里的人,包括附近几个村子的人,都不敢到窑洞那边去了。即便是要途经那里,也要绕道走。”
“真的闹鬼了吗?”尚武觉得脊背冷嗖嗖的。
顾芝容却把眉头蹙得更紧。她觉得世上根本无鬼。但凡渲染有鬼的,绝对是在掩盖一些不可告人的秘密。那么,那个矿窑里到底有什么秘密呢?
利用挖矿给付的高额劳工费,引诱附近几条村子的大量青壮丁去窑洞。然后又说窑洞塌方,将大量青壮丁困在窑洞里,再后来,为了避免更多的人去窥探他们的秘密,借口说闹鬼。吓走那些好奇的村民……
把一系列奇怪的事情串连起来,最后,顾芝容把所有的疑点都聚集在“矿洞里到底在挖什么”这个问题上。如果说仅仅是挖金矿的话,其实无须进矿这么多人,毕竟金矿的提炼也需要大量的人手,而这些人是不必要进矿洞里面去的。
要是矿洞里挖的不是金矿,而是铁矿石呢?
这样一来,情况就不同了。铁矿石提炼出来之后,用来作什么呢?最直接的用途就是可以用来打制武器,而打制武器需要大量人力物力。而且还要保证不能够被发现……
顾芝容的神色凝重起来,好端端的打什么武器呢?一旦牵扯到兵器的私铸,就与起兵造反脱不了干系了……
趁老太太领着她的孙儿去厨房洗手的当口,顾芝容压低声音问尚武:“今后你要怎么打算?是继续替我四姐姐卖命还是跟着里面的那位?”
尚武的眼神迅速黯淡下去。他与远宁侯府四小姐合作,当然是看在银子的份上。若说是从长远打算的话,当然是跟着太子最好不过了。 一则他有了救了太子爷性命这一张王牌在手,太子也会记住他这个人,进入太子的行宫为幕客也会畅通无阻。第二他自认为也算是读过书的人,做为族里的男丁,一直就有光耀门楣的想法。他的大伯 ,也就是兵部尚书尚岸,一直是族里的骄傲,也让大房那一边出尽了风头。所以。他也希望能跟着太子爷,从此踏上光明的仕途。
顾芝容何等冰雪聪明,仅从他低头沉吟不语中已窥探出他的全部心思。她微微一笑,凑近一步,继续压低声音道:“如果你决定跟着太子的话,我就给你一份投名状。作为你入幕太子幕僚的礼物,你看如何?”
尚武疑惑地看着顾芝容,一是暗暗心惊自己的心思怎么就被一个不过十三四岁的小姑娘给看破了?二是自己正冥思苦想而不可得,面前这位看起来手无缚之力的小姑娘真的能够替他送太子一份大礼?
不过,他看到顾芝容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联想到与她不过相处一日,这个小姑娘的不寻常之处他倒是看了个十成十,不由自主的就听了她的主张,同样压低声音问道:“顾五姑娘,你有什么好的建议?”
顾芝容索性附在他的耳边,低语一阵。尚武一边听着,脸上的神色越来越讶异。最后,他抬起头来,郑重地看着顾芝容道:“你确定?”
顾芝容摇摇头:“我没有说百分百确认,但有五成把握,要不要这个机会,就看你如何把握了。”
机会便是如此,稍纵即逝,只要够大胆,紧紧把握住,便能平步青云,仕途无量。
尚武咬咬牙:“好,待我们三人回到京城,我一定向太子爷奏明此事。反正我尚武落魄一生,我就与老天爷赌一把,看我到底能不能够翻转命数,时来运转,从此扬眉吐气,为我尚氏家族添光。”
顾芝容笑笑,低声道:“你会的。”
这个时候,老大娘领着孙子回到了屋里,顾芝容说,如此叨扰人家,实在不好意思,于是取出一个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