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芝容怔怔地看着他,一时之间反应不过来,太子已经站了起来,掀了帘子走了出去。他伟岸挺拔的身姿在车厢门前闪过,犹如厚重沉稳的大山,给人一种安定的感觉。顾芝容的心里浮起一丝异样的感觉,她在想,自己一定不会救错人的,太子果然是有担当的人,不仅能担当得起他们几个的安危,还能担当得起整个社稷的安危。这是这个架空的时代,这个架空的国度的福祉。
外面,尚武已经退下,太子跃下马车,清晰的声音飘散在这荒郊野外,且颇具威严:“对面可是皇姐?我是太子李铭,因突发意外滞留于此地,烦请皇姐出来一见。”
众人见一“绝色女子”立于废掉的马车前面,打扮得花枝招展,衣饰皆十分艳俗。如果不看脸的话,真真一个万花楼出来的头牌。而听“她”的声音,分明又是一个男子,众人诧异万分,像看怪物般看着面前的“绝色女子”。
朱庭觉得受了极大的侮辱一般,怒瞪着双目,喝斥道:“大胆狂徒,竟敢行此妖孽之事,不伦不类,竟还要冒充太子名号!我看分明是假借太子之名号,想对公主图谋不轨,弓箭手,给我放箭!”
坐在车里的顾芝容不由大吃一惊,这个朱庭是怎么了,怎么不问清楚原由就放箭了呢?再说了,太子已自报名号,如果他不认得太子现在这副尊容,总该禀报与公主一声吧。公主与太子自幼一起在皇宫里长大,姐弟间应该比较熟悉,怎么也应该让昭敏公主过来辨认一下啊。
她心里一急,忙掀了帘子到外面看究竟怎么一回事,就在这时,她听到“咝”的一声极细的锐器划破空气的声音,眼前一道光影掠过,直直朝着太子方向急速而去。
“太子,小心!”顾芝容着急大喊。可是已经来不及了。那道光亮一闪而逝,接着她便看到太子倒了下去。
哦不对,不是太子,而是另一个人。尚武。原来在危急关头,尚武一把推开太子,自己拼死受了那一箭,那箭的力道十足,整枝箭杆竟有一半没入尚武的背部。尚武张口就喷出一口鲜血来。人也昏昏沉沉地倒了下去。
“小武!”顾芝容顾不得那么多了,马上跳下马车,扶起尚武,察看他背部的伤势。
太子的面容被“毁”,无人看得清他此时的神情,但是自唇边逸出的话却是冷彻到了骨髓的:“尔等竟敢谋害本太子,伤害我身边的人,那好,尔等如想株九族的话,那就放马过来吧。”
众人顿时觉得脊梁冷嗖嗖的。面前这人虽然面目难辨,但是却有隐隐的一种雷霆之势压顶而来。试问天下除了太子,谁人能有这样的气魄?!
即便看不清面前此人的面容,众人也有点相信面前这位就是当今太子了。
那些拉满弦、搭上箭的军士们皆松了弓弦,放下了箭;那些围将上来的军士们都不由自主后退几步。而端坐于奢华车舆里的昭敏公主,再也忍不住心头巨震,顾不得端庄的公主形象,一下子站了起来,等不及身边的侍女撩开珠帘,自己就亲自动手拨开珠帘。急步走了出来。
“太子,真的是你?”
昭敏公主看着面前这个面目全非的人,尽管与她印象中的太子相距甚远。但是,她毕竟是与太子一同在皇宫里长大的。也算得上是自小玩到大的,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了。如今面前此人无论是从身形,还是从动作,还是从声音来看,都与当今太子一般无二。
天下不可能有如此相似的两个人,即便是容貌相似。性情也会不同;即便是性情模仿得再像,迟早也会露出破绽。而面前的这个人,那气度,那秉性,如果他不是太子的话,天下怕是再没有第二个太子。
“太子……”昭敏公主的身子都抖了起来,不知道是因为震惊,还是不敢相信,“太子,你的脸……”
“我的脸没事。”太子似乎根本就不在意自己被“毁”容的事情,千疮百孔的脸上,双目如电,夹带着雷霆之势,隐隐可闻轰鸣之声:“皇姐,是你让人放的冷箭?”
虽然尊称昭敏公主为皇姐,但明明显显是诘责的语气。
昭敏不由觉得一激灵,即便是她与太子之间相隔数丈距离,但仍能感到那股冷意侵袭而来。她又惊又怒:“太子不必担心,皇姐绝不会做出这种背后施放冷箭的事情,何况在太子您出现的情况下,还让人放箭,其心可诛!我昭敏一定彻查此事,严惩恶徒!”
太子点点头,转身看了旁边的仍兀自昏迷的尚武一眼。昭敏公主忙命人腾出一辆马车来,让侍卫们先把尚武抬到马车上去,快马加鞭赶回公主府去治伤,同时把自己的奢华车舆让与太子乘坐。
顾芝容系挂尚武安危,主动提出随车照顾尚武,她说:“我是一名大夫,照顾病人是我的职责。”
昭敏公主疑惑地看了她一眼,最终应了。太子皱皱眉,并没有说话。
顾芝容想了想,又道:“公主,可否递帖子到太医馆去,让胡太医也一并过来诊治?太子脸上的伤……”她朝太子捉狭一笑,“太子只是对某种药物过敏,只消得几剂药下去,无需一天,即便全部消褪。”
昭敏公主简直不敢置信地看着顾芝容,又很认真地看了看太子的脸:“无需一天,这……这可能吗?”
她认为面前这位顾家五小姐简直是在说笑,脸都溃烂流脓血了,怎么可以一天就好?
太子冷哼一声:“皇姐,依着她所说的去做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