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你要我向太子请奏,赐婚于你远宁侯府二小姐?”
偌大的宝鉴堂正厅内,回荡着少主震惊而又不可置信的话语,“为什么?”
顾芝容回头看他。他伫立于窗前,烛光把他的身影投到南墙的窗纸上,他的身影俊朗而修长,令人赏心悦目。
“不为什么。”顾芝容比他还奇怪,“你这是怎么了,陆二公子一直跟着你,难道你不知道他喜欢的人是谁吗?而且你与他又同为太子爷的手下,那不更应该替太子爷着想吗?”
少主回头看她,一时之间没有听懂她的话。
顾芝容喝了一口茶,居然在深更半夜的,还有热茶喝,真是好啊。她看着那个盛茶盏的暖窠,研究了一会,方道:“你这人好奇怪,明明知道陆二公子喜欢我家二姐,怎么也不替他张罗一下这个事情呢?你们同为太子爷的属下,又经常在一起出生入死的,不是应该亲如兄弟的么?怎么你好像……好像对他喜欢谁这个事情一点都不知晓呢?或者你不想他们二人有情人终成眷属?”
少主咳了一下:“当然不是。”他看了她一眼,银色面具下,目光略有些复杂,“我可以奏明太子,只不过皇太后那一关,怕是不好过,你知道在你们远宁侯府选太子妃,这是先帝的遗命,太后这是完成先帝的遗愿。而你现在要太子赐婚给二小姐,这太子妃的候选人不就少了一个,如此一来……”
顾芝容笑了起来:“原来你担心的是这个呀,放心吧,太子妃的候选人少不了,一样出自我们远宁侯府,这下太子总该满意了吧?”
“这可开不得玩笑。”少主正色道,眼里却透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喜色来,“真是如此?”
“哎呀,难道我还会骗你吗?”顾芝容站了起来。走近前去,得意洋洋地拍拍他的肩膀,“兄长就请放心吧,这个事情包在我身上。我保证,这个太子妃绝对出自我们远宁侯府,我即便是有再大的胆子,也不敢弄个欺君犯上的罪名,对不对?”
少主也知道面前这丫头虽然喜欢偶尔开开玩笑。但是这涉及远宁侯府名誉的事情,她还是有分寸的,于是点头道:“好,我答应你,我会向太子奏明,让他及早给你们府上的二小姐赐婚。”
“必须尽快,越早越好。”顾芝容复又坐回位置上,伸手用银箸夹了一个蜜饯吃:“这个事情有些麻烦,好像武穆侯府的侯爷夫人知道了这个事情,就在方才。她托人到我们府上给二姐送了一封书信,约见我二姐,我想只怕不是什么好事。”
少主略感讶异:“武穆侯府那边也知道了?还约见你二姐?”
“是呀。”顾芝容点点头,也不知怎么的,她一看到少主,就觉得特别的信任,什么话再无顾忌,想说便说。还有,自己心中有疑虑的事情,也自然而然地向他讨教。在她的心中,隐约觉得,少主就是万能的人,什么事情都难不倒他。
这份无形之中形成的深厚的信任。竟连她自己都不知道。
“你说这该怎么办呢?”顾芝容托腮,略带些苦恼道,“听说武穆侯爷夫人是个极为厉害的角色,侯府上下两百多号人都被她一个人管得服服帖帖的,一点也不用侯爷忧心,所以武穆侯这才能多年来安心镇守边关。你说。这样的人物,我二姐能应付得过来吗?”
少主转过身来,自然而然地坐到了她的对面,他拿过放置在暖窠里的茶壶,倒出热气腾腾的茶水,给她续杯,一边说道:“既是如此,那就让你二姐别去了,反正这见与不见都是一样,你二姐迟早是她家的媳妇。”
顾芝容摇摇头:“这不一样,这媳妇未过门,就不把未来的婆母放在眼里,传出去的话,侯爷夫人多没面子呀。而且,二姐嫁过去之后,日子会很难过的。”
少主想了想:“也对。”
他对别人的事情不太关心,伸手把一盘野山楂推到她的面前:“尝尝看,这是我刚雇的一个厨娘煮的,用的是山上的野山楂,去掉涩味,再和糖煮上两个时辰,很好吃的,你尝尝。”
顾芝容尝了一个,便赞不绝口:“真的好吃,又酸又甜的,你让那个厨娘把调制的法子写在纸上,我让我府上的厨娘煮煮看。”
少主道:“哪需如此麻烦?你若是觉得好吃,我把那个厨娘让与你便是,搁在你院子的小厨房里,天天做给你吃。”
顾芝容怔了一下,便笑了起来:“你的厨子到我的小厨房里,那岂不是屈才了?再说了,木楂这个东西,当个零食吃吃尚可,难不成要当饭天天吃啊。”
少主也觉得失言,忙改口道:“那你什么时候想吃,告知我一声,我让厨娘给你做。”
顾芝容笑着应道:“我会的。”她捉狭地看了少主一眼,“你难道就不怕我吃出瘾来,赖在你这个宝鉴堂里不走了?”
“那正好,我求之不得。”少主很快道,“最好赖一辈子。”
顾芝容权当他是玩笑话,没有理他,专心对付着面前的山楂。
看她吃得挺欢的,少主还是忍不住道:“这东西挺消食的,不要吃太多,对肠胃不好。”
“你还懂得这么多啊。”顾芝容终于停了手,不吃了,抬头看他一眼,“你还懂得挺多的嘛,还知道这山楂吃多了对人不好,对人温柔体贴,嗯,不错,比那个任性的太子爷强多了。”
少主笑笑,没有说话,把续好茶水的杯子递给她。
顾芝容接过茶盏,依然是热气腾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