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冷的,老太太的话自半空中响起,威严而有力:“这府里还有没有规矩了,还有没有我这个老太婆了?谁这么碎嘴,我让人割了舌头去!什么休书什么回娘家的,今后一个字都不许再提,这事到此为止,让下面的人悠着点儿,还有什么闲言碎语被我听到的,一律撵出府去!”
底下的人忙唯唯喏地应了,大夫人脸上没有什么表情,二夫人抹了抹眼睛,绽开了一个笑容:“多谢老太太。”
老太太看了大夫人二夫人一眼,转过头来,对身边的杜妈妈道:“去,把里面橱柜第三格那个紫檀木匣子取过来。”
杜妈妈微微一愣,张了张嘴:“老太太……”
老太太并不看她,只把手中的拐杖重重一顿:“快去!”
杜妈妈无奈,只得进屋取了匣子出来,放到了老太太面前。
老太太叹了口气道:“如今春哥儿与离哥儿都大了,今天秋闱应试,如果有功名的话,往后要打点的地方也就多了。匣子里有两张农庄的地契,是老太爷在的时候置下的,一处在城西,一处在城东,虽然没有日进斗金,但每年的收成还是可观的。城西的老大媳妇拿着,这城东的就归老二媳妇罢。”
大夫人扯扯嘴角,道:“多谢老太太。”
二夫人早已喜逐颜开,拿着手中的地契看了又看,笑意盈盈道:“媳妇谢过老太太,老太太真是疼我们离哥儿,回头我把老太太对他的宠爱道给他听,让他勤奋读书,明年蟾宫折桂,给我们顾家摘个状元回来。”说完还得意地拿眼角瞟了大夫人一眼。
大夫人一口闷气就憋在了心里。
府里头的人都知道,论读书,大夫人所出的大公子顾晋春是绝对读不过二夫人所出的二公子顾晋离的。因此,在两房争斗中,如果二夫人处于劣势的时候,二公子这张王牌就成了二夫人最好的反击武器。而二公子也的确是块读书的料,就连学院的夫子都说,今年秋闱是没有问题的。
老太太慈爱地望着二夫人,笑呵呵道:“这几天都不见离哥儿过来请安,听底下的丫环说,这一阵子离哥儿把自己关在书房里,一步不出,认真攻读,这孩子也真是的,读累了书总该出来走走才行,把身子弄垮了那怎么成?”
说到这,她转头对杜妈妈道:“你下去吩咐厨房,自今日起,给离哥儿另外做个宵夜,要吃什么说一声就行,食材尽管从库房里拿就行。”
二夫人眼睛都亮了,脸上惊喜交加。一直以来,都是大房站着上位,他们二房靠边站的,如今老太太的态度来了个大转变,居然重视起二房来了,也就是说,如果离哥儿真的能够出人头地的话,指不定这顾府主持中馈的大权,就从大房转交到二房手里……
想到这,她忙道:“多谢老太太对离哥儿的宠爱,媳妇回去以后,一定敦促离哥儿的功课,让他金榜高中,光宗耀祖。”
一旁坐着的大夫人,手心的丝绢又攥紧了几分。
又说了一会话,老太太推说累了,打发大夫人与二夫人回去,竟是丝毫不提顾芝容处置之事。
看着大夫人与二夫人自屏风转出去,走出院子,消失在门外,老太太的眼睛慢慢地眯了起来。
“老太太,你怎么又把地契给她们了?”杜妈妈的语气里带着些许无奈。
“不就是两块地嘛。”老太太毫不在意,“你没看老二媳妇那个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模样,不给些东西给她,她肯善罢甘休吗?”说到这,老太太重重地哼了一声,“一个五品官的女儿,也该懂点礼仪,偏偏这耍泼的性子不知道跟谁学的,如果不是知道她娘是正经八百的名门嫡女,正室夫人,我真的要怀疑她是那些妓窑里出来的!老二怎么就这眼光,偏偏看上这样的货色!”
杜妈妈抿抿嘴,没有吱声,心想:顾府二老爷本不是读书的料,考了几年科考不中之后,就一直闲赋在家,多年来一事无成。好不容易才混上个宫廷的采买。这门亲事还是老太太托了贵妃娘娘的面子求来的。而对于别人家的女儿来说,除非是庶女,要不然的话,就是名声有损的嫡女,如若不然,一个五品官的正室女儿,怎肯委屈下嫁给一个皇商呢?
猛然想到今日二夫人种种,的确令人感到有所不同,单单那副逼迫大夫人时咄咄逼人的气势,就不像平日里的她。于是忍不住道:“老太太,奴婢怎么瞧着二夫人今日像换了一个人似的?”
老太太哼了一声道:“你都看出来了,她平日里可没有这般讲究章法,说到底,我们顾府的姐儿们都挺厉害的,沁姐儿能把她的母亲教成这样,的确不简单啊。”
杜妈妈的语气微微一滞:“你说二夫人是沁姐儿教的?”
老太太呵呵一笑,目光里有一丝欣赏:“不然你还以为有谁?这些年来,沁姐儿踩着四大名媛之一的芳姐儿上位,都快成了京城四大名媛的后补了,这手段,这城府,可不是与她同龄的那些小姑娘能比的,教教她这个愚笨的母亲又有何不可?”
沁姐儿也就是顾府四小姐顾元沁,二夫人所出,今年十四岁。芳姐儿则是顾元芳,顾府二小姐,大夫人所出,京城四大名媛之一。
杜妈妈仔细想了想,似有所顿悟:“老太太说的是,这两年沁姐儿的风头出得有些快了。只是芳姐儿…..这就肯了么?”她指的是四小姐踩着二小姐上位一事。
“这有什么肯不肯的?”老太太冷笑,“难道你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