瓦蓝的天空没有一朵白云,炽热的火球照耀着下界如同雪茄状一个气球,银白色气球上画着巨大、艳红的五角星,红色是如此之鲜艳,红得欲滴落下来。

从飞艇上望出去,下面是辽阔的华北大平原,一片片村落点缀在秋天泛黄的平原上。只是在东面,有片大山拔地而起——那是东岳泰山。北沙河蜿蜒北上,波光粼粼,几分钟前,这里还是鸡犬相闻,一副安谧祥和景象。但几分钟后,这里却变成枪炮齐奏的战场。

哗啦一声,杜二秆子侧头瞟了眼艇长。比他大不了几岁的艇长拉动机枪枪栓,将弹链装了进去,很是熟练将枪托抵在肩膀处,朝下摇动,做着射击前准备工作。

旁边的洪大头打开吊舱隔板,将整齐搁置在里面的炸弹捡起一枚,一转身,站到另外一边,杜二秆子这才想起,他到这里并不是旅游来着,而是要杀人。学着洪大头样子,杜二秆子弯腰操起一枚炸弹,小心托着趴在自己刚才待着的地方,将狭小的窗口打开,眼睛死盯着下面,等着艇长下达命令。

虽说在今天之前,杜二秆子从来没亲眼看过打仗,杀人更是没想象过,但他现在趴着朝下看,也看出下面船队显然看到悬挂在空中,正朝他们逼近的飞艇。下面原本整齐的队形散乱了,几条小船脱离了队伍,朝岸边靠去。

“打!”

艇长大喝一声,耳朵里全是机枪震耳轰鸣,青烟在吊舱里弥漫,远比过年放鞭炮要刺鼻的气味朝杜二秆子鼻子里钻,呛的杜二秆子眼泪直往下淌,喉咙里痒痒得直想咳嗽。

杜二秆子给枪声吓蒙了,一时忘记自己该将炸弹丢出去,光凑在窗口,大口吸着外面空气。艇长操纵的机枪仿佛雨打河面,激起一串串涟漪。子弹从小船上扫过,几个人影自船上跳了出去。

下方北沙河中白光一闪,一股水柱冲天而起,变成万点水珠洒向四周,一圈一圈波纹朝四方荡漾。

看起来河并不深,水柱落下,原本碧绿色的河水泛着一团浑浊的黑色,慢慢散开,外圈又蜕变为土黄色,一层一层,一缕一缕,看起来十分肮脏。

那支船队虽然没被炸着,可小船却无助地东倒西斜,队型被打得大乱。

“还等什么?还不快扔下去?!”再次回来取炸弹炸下面船队的洪大头见杜二秆子傻愣着趴在一边,手举着炸弹忘记投掷下去,不由恶狠狠骂了一句。

杜二秆子如梦初醒,连忙将手中托着的炸弹小心搁到外面,手一哆嗦,炸弹脱离双手,摇摆着朝下急速坠落。

杜二秆子忘记再回去取来新的,只是眼巴巴看着自己投掷的炸弹,迅速变小,朝正下方木船落了下去。等了半天,杜二秆子估算炸弹早落在水里了,期待的爆炸却没有发生。

杜二秆子还以为自己投了个臭弹,转身过去欲再取一枚,却看到洪大头正熟练将炸弹头上保险拉去,转身扔出舷窗,他这才想起自己刚才好象什么也没做,取过炸弹就那么扔了下去。

没拆除保险,炸弹不跟铁疙瘩没什么两样?

杜二秆子脸上一阵臊红,学着洪大头样,将炸弹保险拆除,双手捧着小心翼翼够出舷窗,手一松,将它放了下去。

几秒过后,运河岸边白光一闪,空气猛地朝外扩散,围绕着白光闪现处,大地煞是整齐由里朝外扭曲,只是眨眼工夫,又恢复了原样,只剩一团黑色的烟尘翻滚着扶摇而上。

杜二秆子一阵激动,浑身肌肉没来由绷紧,什么事也干不了,傻傻望着下面那股随风偏向一边的烟尘。若不是刚才自己太紧张,犯下可笑失误,杜二秆子很想哇哇大吼,现在也只得夹起尾巴做人了。

一枚接着一枚炸弹投掷下去,霹雳般巨响接连响起。飞艇有些高,大多数炸弹都丢在河道两旁,只是落在河里的虽少,河水却也开了锅,沸腾起来。噼噼啪啪声中,河里木船被鞭子来回抽打,被炸的浑浊的河水中又夹杂了一缕缕血色,只是当河水荡漾过,那缕缕血色消失不见了,只有几个被打中之人如同一截截木头般在河面上下起伏。

“大人!妖孽煞是厉害,朗朗晴日也敢出来兴风作浪,还是暂且退避三舍罢!”

程都司的笔帖式刘师爷抱着脑袋撅着屁股有如丧家之犬,面上早没了人色,身后又是一声霹雳,唬得刘师爷两股一软,一头栽在田里。幸好北方田地不比南方水田,加之秋收以过,田里高粱早收割一空,刘师爷狼狈是狼狈些,却也没有来个嘴啃泥。

掩面奔在前面的程都司急急赶路,嘴里骂道:“放屁!俗话道‘养兵千日,用兵一时’,叛逆嚣张,正是我等见功立业之时,岂能被叛逆妖鸟唬住?!”

哒哒声中,身后河里传来一声惨叫。程都司赶的更快了,又说:“此地既然出现妖鸟,附近必然有叛逆潜伏,弟兄们且跟我将叛匪杀他个人仰马翻!”

消息说叛匪打青阳寨朝泰安方向退去,程都司却带着他那些部下朝长城驿方向“进攻”,整个一南辕北辙。

程都司与南方“叛匪”接过手,他晓得天上并非什么妖鸟,而是叛匪所说“飞艇”。妖孽什么,不过是没见识的酸儒少见多怪而已。

真要是妖孽在白天兴风作浪,程都司是断然不会害怕的,他那些手下都扛着洋枪,一通乱枪打过去,再厉害妖孽也只得毙命。可飞艇却不好惹,那飞艇高悬万丈之上,洋枪射程再远,也无法够着,况且就是够着了,飞艇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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