滔滔长江滚滚朝东奔去,江水击打石崖发出洪亮的钟鸣声。淫雨霏霏,云雾迷蒙,松针上挂了一串晶莹透亮的珍珠,大地散发出淡淡的泥土味。
沥沥细雨中,两名警卫员在石钟山江天一览亭外面慢慢踱来踱去,雨水将战士衣服淋湿,让他们不能不活动一下温暖身子。亭子里面高明辉正一动不动抱着双臂看着外面烟雨朦胧的江面。透过时隐时现的白雾,江中几个小黑点飘来荡去,石钟山下面三艘浮动炮台在江中上下起伏着。
望着下面的江上防御措施,高明辉听到自己后面一阵阵欢呼声传到山上。石钟山并不高,在山下的平地上,纵横交错的战壕铁丝网中间被清理出一块平地,平地两边插着两根树干,上面各挂了一个铁丝围成的圆圈,几名战士正在平地上来回追逐着,大批战士不顾冷雨侵淋站在追逐的战士外面,不停为被围在里面的战士大声喝彩吆喝着。
风雨声中夹杂着战士们的高呼声,在高明辉心中与眼前平静凄迷的江面奇妙的协调统一起来。让他感到世界距离自己是如此遥远,遥远的仿佛千里之外,却又如此接近,近的自己好像置身其中,矛盾的两种境界就这么给统一起来了。高明辉正沉醉在这种难得的禅境中,身后传来轻微的脚步声,将他的思路打断了。
“高旅长。”
“我不是说过没有什么事情不要打扰我吗?大战前是应该好好休息的时候。”高明辉低声不满地嘟囔着,转过身望着站在自己身后的参谋长。“怎么?有什么事找我?”
站在高明辉身后的是五师十旅参谋长徐旭东,高明辉转过身后发现徐参谋长正在打量着自己,这让高明辉心中有了一丝不满,参谋长到十旅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了,为什么自己总是感到他用一副想要窥视自己隐私的眼睛瞅着自己?
徐旭东是温州军事学院第一批毕业生,准确的说他应该算是半个学院教师。以前徐旭东与高明辉一样是太平军的老兄弟,在加入解放军后他一直在张副司令员手下干,成立军事学院的时候,张副司令让他到学院中学习学习,当时学院教员不够,徐旭东进了学院后,一方面跟随其他学员一起在外国教师教导下学习步炮步骑协同、构筑野战工事、图上作业、指挥艺术,另外一方面徐旭东还要充当先生教学员徒手搏杀、冷兵器运用、跑步绕圈什么的。学习结束后徐旭东又回到部队,在整编时候军事学院出来的人受到重用,他也进入改编后的五师十旅担当参谋长,成了高明辉的帮手。也许是学院中教的揣测敌手意图课程,进了十旅后徐旭东总是见到什么人都要仔细打量一番,看看此人个性怎样,因为他是旅里面第三把手,别人不好说什么,可高明辉让徐旭东这样上下打量着,心里却犯毛了——怎么看这小子也是一副想要谋权篡位的小人嘛!
虽然因为阴雨天,光线并不是很足,但徐旭东还是可以看清楚瘦弱的高明辉刀削般的脸下面,肩膀上的肩章是两杠四星。从外表上会给人一种“此人乃儒将”的感觉,可徐旭东知道这种观点是绝对错误的,什么是人不可貌相?他的上级就是了,有谁会相信外表和言谈给人文弱感觉的高明辉,居然是一个战场上咬牙切齿、粗话连篇、悍不畏死的猛将?五师谁都知道马师长手下两个旅长,一个是疯子(九旅的应志峰旅长)一个是傻子(十旅的高明辉旅长)。而高明辉所拿手的就是在战场上集中自己的所有兵力突击敌人一点,只要打开缺口,他将驱赶着自己手下有如一把利刃迅猛地将敌人撕裂成两块。一般没有什么人可以抵挡住高明辉这种“单点突破”,让高明辉靠着这一手频频取得战斗胜利。但徐旭东认为如果敌人将高明辉的突击挡住了,那么战败的必然不是敌人,而是这位傻子旅长了——程咬金还有三板斧,高傻子只有这么一招——徐旭东对自己部队一号首长评价并不是很高。
这种人最好的地方应该是担当进攻突破,而不是用来防守。可惜抢功心切的马师长将防守湖口的重任从司令员那边讨了过来。攻击师变成了守备队,不知这算是一种悲哀呢?还是五师打出能攻善守威名的机遇?
现在再想更改已经来不及了,对十旅、高旅长还有自己真正的考验已经到来。
徐旭东平静地说道:“最新消息,英法联军已经离开安徽太平府驻地,现在正沿着长江朝西前进,敌人前锋已经到达距离这里四百五十里的铜陵地界。根据情报敌人有五万之众,战舰数百。”
高明辉眼皮一抬,瞳孔突然收缩接着恢复了正常。“娘的,怎么早不早晚不晚,偏偏在这个时候过来了?给司令员和师长发电报,英法联军已经出动,主力五万有进犯我湖口之可能。”
“没有了?”
徐旭东本来还想将高旅长所说的电报内容都记下来,谁知道高明辉说道敌人主力有进犯湖口的可能后转过身继续望着下面江面不再说话了,等了半天,徐旭东终于问了起来。
“没有了,只要将这事情告诉司令员就可以了,其他的司令员自然会想办法解决,用不着我们为首长操心。”
见高明辉对眼前的局势毫不在意,徐旭东忍不住说道:“可是……旅长,我们这里现在兵力空虚啊!靠我们一个旅想要阻拦装备精良的五万英法联军是否太草率了?应该就此事请求首长马上增援。同时我们也应该将自己的想法报告给首长,这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