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狗他爸是水产小贩,每天早晨开着三轮车在四岔路口收人家下网捉的鱼鳖虾蟹,谭狗高考那年,他爸从一个农户手里收了一条金色大鳝,炖给了他吃,结果谭狗嘴巴突然抽搐,考试老是记不起知识点,后来一到晚上发低烧出冷汗,当时就是張半瞎看的,说谭狗吃了成精的金鳝,他给化解了,但是效果不好还留下了后遗症才成了今天这幅模样,他舅爷坚信当时他把海鲜和什么东西混吃了,如果去医院治疗,哪会出这种事情,所以这次他舅爷坚决反对去看神棍。
这事本以为就这样过了,谁知道第二天柏语来找我说他晚上也听到了敲门声,我能想到他家那块果木林多,晚上该是有多吓人。我让他静观其变。当晚,夜色甚好,这是除夕前的第三个子夜,比往常更显得寂静,水泥地反射的月光凄寒得如撒白霜,这个季节北风是从早吹到晚的,风透过门缝射进屋子带着丝丝北大漠的味道。
中堂上挂着那口老钟“咯、咯”轻摆,忽然,鸡笼里一阵鸡拍翅的声音,接着就闻大门被什么东西轻轻推开,心咯噔一停,然后一串急促的敲门声传来,我把被子往头上一蒙,敲门声是隔一下敲一下,如诉如怨。熬了好长时间,禁不住困睡了不知多久,突闻玻璃“哗啦”碎裂声,我悄悄地把被子掀开一点缝隙,偷瞄到窗户上站着个东西,身子有猫大,头抵着窗户朝着我看,吓得我后半夜未眠。
第二天和柏语去谭狗家时,我亲自见到了这个叫云爷的人,五十岁左右,戴着副老花眼镜,脖子上围了条白围巾,个子比我高,很壮实,手上戴着金表,围巾下露出筷子粗的金项链,不过没有那种土豪随身携带的俗气,阔气脸高挺鼻,这点倒是和我很像。
云爷说的是全椒话。
我略显惊讶道:“还以为你是外地的呢!”云爷嘴龇开,他笑得气粗,十分有派场,说:“要是外地人,怎能和大家处得这么好呢?我是小王集的,做这些生意纯蒙兄弟们照顾啊!”云爷倒是可亲,还十分大气,给我们一人备了一份豪礼。
随后他说到了重点,原来云爷也遭遇了我们的经历,他住的是别墅,从楼上往下看的时候,那只狐狸坐在下面盘着双腿靠着铁门,云爷探头看的时候,那狐狸和他正对视了。
云爷提到这显得很不自在,古人说女人妖艳就说狐狸精,其实狐狸可怕就在它那双眼是横眉上挑的,眯着眼看起来似乎底下藏着一柄锋利的刀,让人浑身不自在。
我觉得这事有鬼,柏语说:“你不是废话吗?肯定是给东西缠上了。”柏语怪到了银棺材,说是我们挖了棺材招的晦气。
云爷说:“有可能,而且我啊——”音一拖,云爷忽然又停了。
闲话了一会,我们一起去了下桃集。这是我第一次见到張半瞎,惊讶他这人梳的是最流行的发型,左眼前荡着一卷刘海,白色的运动鞋,牛仔裤,卫衣后面的帽子斜背在一侧,左手还戴着护腕,酷酷的感觉,简直出乎我的意料。他低着头,叹了口气,从怀中掏出四张黄符给我们,只说:“贴大门正上方,晚上那畜生就不敢来了。”
这符有效,谭狗也真能下地跑了。本以为可以安然无事了,谁知道冥冥之中,事情自有安排。云爷给我们说了那天在谭狗家没有说的话。他问我们知不知道前年襄河大闸走蛟驮出一口青色棺材,棺材一开,里面往外冒血?
“什么是走蛟?”我不寒而栗地问。
云爷说:“传说大水季节是蛟最好的迁徙机会,它们会借着大水搬家,这好像就叫走蛟,见过走蛟的人都说蛟所过之地白浪朝天,若过农田必然是庄稼俱毁,留下光溜平整的一长条滑痕,就这样,老百姓还都要在田头烧香祭拜,蛟应该说是差不多龙吧,不过依现在的科学研究来看,其实就是大型的亚热带丛林蟒蛇。前年大水够大,我记得当时车没办法从花园桥走(花园桥和徐塘桥都在外襄河上,一个南一个北),那条蛟是驮着棺材从水底浮出来的,靠到岸边便一尾把棺材扫到埂上。棺材打开时,里面还游出一条红色的黄鳝。大家看棺材出血没人敢动,后来是民政局派人把棺材拖到斩龙岗埋了。”
然后,云爷说到他前几天去找过斩龙岗的人,“几个烧尸工说那件事诡异,因为那次民政局负责运输的四人同一天全部惨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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