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逆流而上的,快到彭泽县时,我不禁想起这江底的十八遗宫阵和江屍以及冷书生的神秘面孔,特别想一下搞清楚它们相互之间的关系,但囿于冷书生的特殊身份,我不敢公开在这么多人面前提及他。
这时候,江上的雾气早散尽,刘掌柜兴致勃勃地给我们介绍起鄱阳湖的美丽。我说:“诶!上次我已经来过一回,鄱阳湖真的是特别美。”
刘掌柜吞云吐雾道:“那是当然!《魈山客话》里不是说,‘千里行云,万里船,客人至此醉不还’嘛!”
这话,《魈山客话》里有?另外,这个《魈山客话》很出名?
我问:“你怎么知道《魈山客话》这书的?”
刘掌柜哈哈大笑,道:“怎么说我也是老江湖了,再说这本书也很有名气的啊!不过,其中一些东西太过怪力乱神,新文化运动那会,曾经被查出来严重唯心主义和邪教主义,就当禁书封了。不知道这些事吧?”
我陪笑,点头说:“不知道不知道。”
“其实,我说这个《魈山客话》是有原因的。”刘掌柜如是说后,又停顿不语,吸一口雪茄。他这雪茄还真架住抽,都半个小时了,还没到头。
張半瞎在意地注视着刘掌柜。
听我问他为什么,刘掌柜一语中的道:“我早知道你脑后的鬼疟是因为光绪皇帝的怨灵缠身所致,俗话说‘鬼缠身,打死不作声’,是说鬼魂缠人难送走,何况缠你的是光绪帝呢!本来我请回光绪帝的梓宫后就没必要多管闲事,但我想好人做到底,指点你一个方法。”
我赶紧问:“什么方法?”
刘掌柜不急不怄,说:“这方法是保底用的,现在主要等梓宫归位,看你的鬼疟退不退,如果不退,再说。”
我说了一句感激话后,大家彼此阴沉着,只有船家叽里呱啦说个不停。
船到彭泽县后,我正纠结这口沉棺该如何搬上岸呢,就见码头上走过来几个人,大老远地朝我们招手。刘掌柜说:“吆!我们的人来了。”
除此之外,几人身后还跟一辆大卡车,笨沉沉的样子,“咣哝咣哝”,车盖破烂不堪,车兜四周的铁栏杆锈迹斑斑,跟从垃圾堆里开出来似的。
车停好后,来的五个人代替我和張半瞎,一齐将棺材请上车。卡车载着我们到了蜡尸馆门口时,一切是那么安静,房屋建筑、过路人,大家该干嘛干嘛,都不知道几十年前的清朝皇帝在此,可我注意到门口两尊石狮子的嘴里都插了一柱香,余烟袅袅。
卡车从后门直接绕进蜡尸馆,迎面来的是一辆装满石灰袋的运输车。
棺材被如何处理是刘掌柜的事了,但在路上,我已经悄悄地把从银棺材金痰盂中掏出来的账本、美元和三颗金牙一起塞进血棺材里面,但愿这样,我能摆tuō_guāng绪的怨灵,回到正常生活。另外,刘掌柜对我说:“小蒋啊!或许皇上的梓宫请回原位后,你就洒脱了!”不知道他是不是安慰我,反正话听得舒服。
微风轻拂脸颊,一股夹带青草气息的泥土芳香被我嗅入鼻腔,这味道仿佛让我回到了儿时。儿时,在河畔边吹着春风捉蝌蚪,在田埂上撒着野你逐我赶。那生活是我所憧憬的,可惜物是人非,甚至人非物也非。我知道过去已经回不去,但我希望这辈子能当个平凡的人,过安稳的日子,与世不争。
我这么想,也这么对張半瞎说。
“这种话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才会说的,只有精彩过后,人才会追求平凡。”張半瞎意味深长地说。
我沉思,想想:也是。
“不过,我这些还不算大风大浪?简直糟糕透了。”我又说。
張半瞎语调带着轻轻的不屑,说:“你这都是小儿科…”他愣愣,又说:“人若不经历起伏坎坷,我觉得来这世上真是白来。”
我赞同道:“你说的极是!”
话虽是这么个说法,我还是从他微皱的眉毛上看出他情绪不高,想想,明天就是他的大劫之日,而且是他自己掐算不到的劫,该是有多恐怖!
我们在刘掌柜的蜡尸馆里住了三日,第三天,刘掌柜跑来问我鬼疟还有没?我转身给他看,他说:“不好诶!还有!”
我失落不已,挂着脸问他:“棺材还没有搞好?”
刘掌柜说:“我已经在老坟那边,按照老祖宗定的规矩布置完善了,鬼疟怎么还有呢?”
“不会是长期的吧?!”我问。
刘掌柜说:“不会不会,灵病去得快,我是两天前就归位的棺材,照理说,这时候,你应该无事才对,唉~~”
他一叹气,我就傻了,莫非背后真有什么阴谋?像張半瞎说的那样?
连張半瞎也无奈,道:“我一开始的目的就是想把光绪帝的梓宫送回这里,试图解决你的事,现在看来,不但你没有脱离光绪的怨灵,连我也搭进来了。”
我回想起几个月前,那次找張半瞎帮我们看鬼疟时他说的话,他说我们可能害了他,原来因果真的相连在一起!
“天问兄所言我能理解。不过,现在你们与其没有方向地乱奔,不如听我一计。”刘掌柜从中出招道。
“什么办法?”我慌忙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