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过去,拍了拍千纸鹤的肩膀,笑着说:“让你说中了,我们现在真的成了生死之交了。”
千纸鹤窘迫的笑了笑,满怀歉意的说:“对不起。”
“少来了,”大头从千纸鹤手里拿过自己的抢,“做兄弟的,有今生没来世,能够相拥而死,也是大快人心的事,没什么好沮丧的。”
“谁说我们一定会死,”我看看了风向,说:“现在正在吹北风,我们只要拉起船帆,让风一直带着我们往南飘,要是运气好的话,我们就会被刮到澳大利亚,就算运气再不济,一路上总该也能遇到个把别的船只,只要大家打起精神,希望还是有得。”
为了不让千纸鹤心有愧疚,我故意把“得”字尾音拖的很长。
“是呀,是呀,”刘旭应和道:“我们的食物至少还能维持我们十来天时间。
“你不说时间会死啊。”大头拍了一下刘旭的脑袋,“听起来怪怪的,好像只有十来天好活命似的。”
大头的话引来一阵哄笑,都是年轻人,来的快,去的也快,笼罩在船上的阴霾随着笑声,一扫而光。
于是,我们开始行动起来,升起船帆,调整风向标,让风力推着渔船往南漂走。风力毕竟有限,船缓慢的往前推进,按这样的速度,也不知道猴年马月才能靠岸,只是这种情形下也只能听天由命,再怎么说,柔风总比狂风好,起码不会将船倾覆。
刚开始,大家心有不甘,指着老天爷谩骂,怪它太折磨人了,一日过去,经过一夜休眠调整,大家逼迫释怀,清晨,淡蓝的天,宛若一片滑溜的绸缎,将红彤彤的初日缓缓往上拉,轻柔的霞光洒下海面与清澈碧水相互辉映。我将床铺上的草席夹卷到外面,铺在甲板上,抽着清晨第一根烟,悠闲的躺在草席上仰望天空。
第二根烟抽到一半的时候,完成测量工作的于兴旺也学我把席子搬过来,接下来,船上的伙伴陆陆续续都从休息舱出来,聚在一起,大头提来一箱啤酒,反正全都无所事事,不如敞开心情,干脆什么都不想,喝酒的喝酒,说笑的说笑,甲板上倒也一片其乐融融。于兴旺更是拿出他的鱼竿,钓起鱼来,按他的说辞,鬼才知道船要漂泊多少日,不如每天钓几条鱼上来给大伙充饥,也好节省点口粮。
船在大海上随风漂泊了六天,从之前的往南方向,改成了往东南方向行驶。六天下来,我们除了多出一层黝黑的肌肤之外,什么岛屿,船只,甚至连鬼影都没看到一个。所幸的是,一路上还算太平,没起什么大风浪,也没什么鲨鱼、鲸鱼啊的大型鱼类攻击我们。
又飘荡了几日,由于于兴旺的鱼竿发挥一定作用,口粮尚未告竭,淡水越来越少,眼看就要支撑不下去了。
为了节省淡水,从螺旋桨坏了那天起,我们就将其视如珍宝,千纸鹤削了一个帽子般大的木瓢,用绳子系上两头,好从大海里瓢水做洗刷用水,或用来洗澡,之前几日,洗过澡除了身上黏糊糊的,倒也没觉得不妥,十多天过去后,海水中的盐份导致肌肤变得特别不舒服,由于一直没用淡水冲洗身体,拿手一摸,全是盐粒粒,身上还散发出一股馊味,隔远就能闻的到,好在谁也不用嫌弃谁,将就着捂着鼻子过日子。
小伙子倒还罢了,委屈了爱美又爱干净的孟蕾,一头长长的秀发,被烈日晒的,干枯成树杈一样。后面几天,心疼的她躲在船舱里不愿出来。到了第十三日,天公作美,给了几分薄面,哗啦啦的下了一场不大不小的雨,我们赶紧把储物舱里所有能积水的容器都给搬出来排列在甲板上,所有的男士还站在夹板上,美美的搓了个澡。大头更是拉着小恩的前蹄,跳起了从略楼族人那里学来的极具特色的地方舞蹈。只有孟蕾避嫌,端着木盘,独自躲到后面去洗澡,扭身时给我们几位男士下了个杀无赦的禁令。
雨过天晴,大家恢复往日神采,连说话都洪亮了许多,孟蕾也笑嘻嘻的从船舱里出来,陪着大家在船上沐浴阳光。
之后的十来天就没这么好运气了,不仅一点雨都没下,越往南,天气越是湿热。别说人了,连小恩都扛不住,趴在甲板上吐舌头。饱受摧残的日子早已司空见惯,大家见怪不怪,也不捂着嘴巴过日子,渐渐的,大头被磨掉最后一丝耐性,重新站在船沿,指着老天破口大骂,于兴旺拉了拉他:“会消耗你口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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