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嬷嬷哭丧着脸.抱着面色青紫的死婴冲到外间.嘴里哆哆嗦嗦地念着:“不好了、不好了.萱嫔娘娘……生了个死胎.这孩子一下生就是沒气儿的.”
“拿來给我看看.”太医将孩子夺了过去.仔细一看的确是闭气而亡.看样子还在母体里时就被憋死了.太医遗憾地摇了摇头:“唉.节哀顺变吧……”
刚拿着剪刀回來的玉兔听闻小皇子的死讯.手里的剪刀直直落下、戳入了地毯.她不敢相信这一事实.连连摇头、嘴里喃喃着“不可能”.
被死亡和不幸笼罩的西配殿陷入一片沉寂.正当每个人都漠然伤心之时.东配殿里传來了青袖的求助声:“來人呐.太医您快來.我们小主要生啦.”
太医沒时间悲伤和同情.立马背上药箱奔去了东配殿.玉兔怔怔地望着太医跑走的背影.眼眶中泛起碎玉般的泪花.
医女留在了西配殿.她还要进去照看尚未醒來的萱嫔;钱嬷嬷看了看医女.又瞅了瞅玉兔.
玉兔咬着嘴唇.声音颤抖着说:“钱嬷嬷.您也过去吧.小主的孩子沒了.歆主子的孩子不能再出事儿了.”钱嬷嬷沒说话.轻轻放下死婴.一路小跑去了东配殿.
玉兔转身回了主子屋里.一进门.血腥气扑面而來.
卧室里的蜡烛不知何时熄灭了两根.室内的光线显得晦暗不明.因生产而脱力的姚婷萱安静地躺在床榻上.一把明晃晃的剪刀就搁在床脚.
玉兔走过去.拿起剪刀看了看.嘟囔着:“原來在这里.这不是找到了么……”如果不是剪刀突然找不见了.或许还能争取到救活小皇子的时间.她为什么就沒想到多准备一把剪刀呢.玉兔不知道小皇子的死.是不是也有自己和这把破剪刀的错.
跟进來的医女指了指怀里的死婴.问玉兔:“姑娘.小皇子的遗体怎么办.是要等萱嫔醒來.还是等让皇上看过再……”她不知道什么时候处理遗体才好.
“装殓了吧.有了歆主子的孩子.皇帝哪还愿意看这个死的.小主知道了也一定难受……”玉兔终于忍不住泪如涓流.
医女同情地长叹一口气.转身将遗体带了出去.
太医依旧在外间坐镇.陈、钱两位嬷嬷和青袖在卧房里接生.
之前青袖送去西配殿的参汤里掺了能令新生儿昏睡的药物.母体喝下就能被胎儿吸收.陈嬷嬷将孩子换回來后.立刻给孩子灌下解药.这会儿差不多该醒了.
比起姚婷萱的艰难.姚碧鸢可就“痛快”多了.她扯着嗓子干嚎两声.稳婆和侍女装模作样地喊几句“使劲儿”.不多一会儿就传來了婴儿的哭声.
孩子一哭.众人皆松了一口气.青袖和嬷嬷们都围在床边道着“恭喜”;就连候在外面的太医也如释重负.
姚碧鸢端起手边的温水.做了一个举杯庆祝的动作.先是服下一粒药丸.随后将剩下的水从头顶浇下.把自己弄成一副“大汗淋淋”的模样.
“把孩子抱出去清理清理干净.可以叫太医进來了.”之前的七个月里每次太医來请脉她都要服下一颗改变脉象的药丸.这次也不例外.
只不过.用这种奇药也是要付出代价的..每逢阴雨天气.她的七经八络都会麻如蚁噬;年老之后还可能面临半身不遂的风险.但是为了今朝荣宠.她觉得有所牺牲也是值得的.
太医为姚碧鸢诊过脉.一切正常.碧鸢虚弱一笑.示意青袖打赏.太医拿上赏赐、留下给两位小主产后调理身体的药.便打算告辞了.可惜偏偏今夜的突发状况一桩连着一桩.先是萱嫔诞下死胎、再是歆嫔突发瞬间生产.本以为事情告一段落.西配殿却再起骚乱.
“太医救命.救救我家小主.小主血崩了.”玉兔疯狂地跑到院子中央大声呼救.整个人的状态悬在了崩溃边缘.
太医闻声立即又跑回西配殿.今天真是要把他这把老骨头折腾散架了.
“糟了.钱嬷嬷快跟过去看看;青袖快去请皇上和皇后.”听到喊声的姚碧鸢心下一凛.她只想要婷萱的孩子.却不想要她的命.
一群人风风火火地赶去了西配殿.东配殿里只剩下了姚碧鸢和陈嬷嬷.姚碧鸢焦急地在屋子里踱來踱去.陈嬷嬷也隐隐有不祥的预感.
“小主.您还是回到床上躺着吧.待会儿皇上、皇后來了看您这样该起疑了.”哪有产妇刚生产完就“脚下生风”地下床乱走.
“那床上一股子鸡血味.我受不了.等皇上进门我再躺上去不迟.”为了伪装生产.她不得不在床上、水盆里洒入鸡血.那种腥气比人血有过之而无不及.
姚碧鸢又來回走了几圈.突然抓住陈嬷嬷的胳膊问道:“嬷嬷.你说婷萱血崩.跟我们给孩子下药有无关系.”
“这……这……”陈嬷嬷说不准.毕竟胎儿昏睡加大了产妇分娩的难度.再叫上姚婷萱原本就有些难产.所以还真不敢说完全沒有关系.
见陈嬷嬷言语犹豫、表情为难.姚碧鸢心里有了答案.她失魂落魄地跌坐在床上.双手覆面嘤嘤哭泣:“是我害了她.我不光抢走她的儿子.还害了她的性命.”
“我的天呐.小主您可别‘胡说’了.当心被别人听去.”陈嬷嬷一着急也顾不得尊卑上下.一把捂住了姚碧鸢的嘴.另一只手抚着姚碧鸢的后背.安慰道:“小主先别急.萱小主不是还沒……说不定还有救的.”陈嬷嬷劝着哄着.碧鸢总算乖乖躺好装虚弱了.
“皇上、皇后驾到.”方达的声音从明萃轩的大门传入内院.姚碧鸢赶紧做好迎驾的“准备”.
端煜麟得知这一悲一喜两个消息后.便急匆匆地前往明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