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风一怔,他第一个想到的,这个电话一定是铃木善信打来的,因为除了送床送花装电话的人以外,包括凌风自己都还没弄清楚这部电话的号码。
他迅速从床上起来拿起电话,并不急于询问,而是等待着对方先开口。
“喂,”电话里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我说小白脸,那张床睡的舒服吗?”
凌风一怔,瞪圆了一双眼睛,半天没回过神来。
按照他的判断,至少掳走贾秀丽的人就是送床安电话的人,由此类推,他估计自己的行踪一直被这人监视,所以判断出龙可云的失踪与这人也有关系。
刚刚接到车夫的警告,再联系英子下午的遭遇,凌风基本上认定这一切都是铃木善信干的,没想到现在居然有个女人打来电话,言下之意,那张床是她送的,而她能够知道这部电话的号码,也就足以证明其所言不虚。
“你是谁?”凌风忍不住脱口而出问道,但话一出口,他已经听出来对方不是别人,正是赵云红。
“怎么,小白脸,连姐的声音都听不出来?”
凌风忍住心头一阵狂躁,极力抑制住心中的怒火,问道:“我的朋友也是你掳走的?”
“哈哈哈,”赵云红笑道:“早知道你们这样的小白脸没一个好东西,吃软饭也应该有点品位吧?不看长相也要看看身份,一个乡下女人也要,而且口味那么重,还五花大绑呢,呵呵呵——”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凌风沉声问道:“你现在在哪里?”
“当然是在赌场的二楼,怎么,不想过来玩玩?”
凌风撂下电话后就要出门,英子立即拦着他问道:“凌君,出什么事了?”
“有点急事,我要立即出去。”
英子赶紧用手拍了拍凌风的衣服,用力抚平上面的皱褶,说道:“注意安全,遇事不要激动和慌张,我等你回来。”
从小失去母爱的凌风,除了岩井夫人之外,这是他第二次在不同的女人身上感受到了温暖。如果说当年岩井夫人对他的关爱,就像是一个母亲的话,那么英子那道凝视他的目光,则更象是个妻子。
凌风情不自禁伸手把她搂在怀里,深深地亲吻着她。
这一吻,本来是充满对英子的怜悯和感激,不知道为什么,他的脑海里还是出现了郝倩倩的影子。
但他的这一吻,至少从表面上来看,英子几乎愿意为之付出自己的一生。
凌风出门的时候,看了看表,已经是晚上十一点了,但对于习惯于夜生活的租界人来说,虽然街道上行人稀少,但舞厅、窑子、燕子窝和赌场里则是人满为患。
凌风走到路口拦下一辆黄包车,这次他先是仔细打量了车夫一番,之后又记下黄包车号,再上车前往赵云红的赌场。
经过几次教训之后,凌风从此养成了良好的习惯,出门、进门之前,上车、下车之前,他都要仔细观察一下周围的动静,至于距离自己比较近的行人,更是一个都不肯放过。
不过他还是没有注意到,在街对面的一个角落,一个“包打听”真悄悄地注视着他,等他上车离开后,包打听闪身进了一个电话亭。
“袁先生吗?”包打听拨通了袁殊家的电话:“他回来不久后又出门了,开始进入他公寓的那个女人,却一直没有出来。”
袁殊说道:“跟上他,看看他上哪里去。”
“放心吧,沿路都有我们的人。”
在上海, 包打听已经成为一种职业,也就是巡捕房的密探或线人,据说青帮大亨黄金荣就是干这一行起家的,最后做到了法租界巡捕房华捕最高的位置督察长。
这些包打听经常出没于各种人群聚集之地,留意别人闲谈中的信息,或者跟踪盯梢,可以说是无孔不入。袁殊找到他们监视凌风,起到了事半功倍的效果。
因为租界地少人多,也便于他们行动,一旦进入华界,他们的存在就过于醒目,于是他们也会适当放些暗线。
一句话,在上海几乎就没有他们打听不到的事情。
心急如焚的凌风,不断催促着车夫加快速度,等黄包车在赌场门口停下后,凌风四处观察了一下,没看到有什么可疑的人后,才付钱给车夫。
等他进门穿过烟雾缭绕,喊声四起的赌厅,直接朝二楼奔去的时候,在二楼的楼梯口,阿四站在正中间,过道的两边,还站着四个彪形大汉的保镖。
看到凌风上来后,微笑着朝他一点头:“先生,红姐正等着你。”
凌风“嗯”了一声,正准备走过去的时候,阿四伸手拦住他。
“哎,懂规矩吗?”
“什么规矩?”
“进门之前把‘家伙’交出来。”
凌风知道他说的“家伙”,指的是刀枪之类的武器。凌风二话没说,从腰里掏出王八盒子直接顶住阿四的额头。
阿四见状一下慌了神,面无血色地结结巴巴说道:“哎哎哎,先.......生,有话好说,有话好说。”
凌风懒得开口,直接用枪口顶着他的额头往前走,那四个保镖见状,“唰”地一下从腰间拔出驳壳枪。
阿四一边举着手往后退,一边对那四个保镖说:“别动手,兄弟们,他......是红姐的客人。”
尽管如此,阿四还是不由自主地惊出一身冷汗,虽然他知道凌风不一定会开枪要他的命,但万一走火了呢?
阿四迅速退到赵云红办公室的门口,不敢偏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