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已是夏末初秋之时,各宫不免显得有些倦怠,可启祥宫中却是热闹非凡。
这日一早,就闻安贵人吵嚷之声。
“放肆的奴才。本小主不过是禁足数日,怎的拿这个东西糊弄于我?”安贵人将手边的瓷碗一推,一脸的怒火。
桌上摆放的是几碟菜肴还有时令的水果蔬菜,其实并无不妥,只是不及往日里她的用度。
“奴婢不敢。”芳菲自知安贵人脾性,只是不想这半年的禁足竟然未将她的脾气减去分毫,似乎有愈演愈烈的样子。昨日刚解了禁足,今日就开始大肆吵闹。
其实这些东西都是按照份例上来的,端上来的也都是小厨房里刚准备的新鲜玩意儿。心知安贵人是在找茬儿,却也不敢说一句不是。
“是么?她纳拉穆清不就是仗着有孕在身,欺负本小主么?孩子还没生下来呢,都不知是男是女。身为小小答应,竟然敢在本小主面前耀武扬威了。你们这群不识好歹的奴才,竟然也偏帮着她?这启祥宫可成了她做主了?把好东西全往她屋里送,捡剩下的才往本小主这里来。反了不成?”安贵人句句辱骂自然听在众人耳朵里。却又碍于她的身份,实在不敢吭声,只由得她骂。
谁能想到这安贵人会一如既往的放肆呢?恐怕是把这半年来的苦闷都往这里撒呢。即使完全不是自己的过错,此时也是不对的。这桌子上摆的与穆答应房间里送去的,也都差错不大。
可这些都是太皇太后早前吩咐了的,说穆答应有孕在身,在膳食上要格外小心,连内务府的人都知道多往这里送。一来二去的,可不就是与安贵人用的差不多。
显然这会儿安贵人是看着自己比穆答应的位份高出那么多,可用的却跟她一样,这也难免会吵嚷。大家心里都有数,自然更不敢吭声了。
只是穆答应实在不忍再听,在宫女的搀扶下走出偏殿的门,刚到院子就见跪了一地的宫女太监,而安贵人坐在屋里,口中正骂得欢。
“姐姐息怒。都是奴才们不懂事,让姐姐受委屈了。”穆答应也不敢离得太近,双手扶着隆起的肚子,脸上挂着笑容。
这半年来偶尔会听见她被关在屋里的谩骂,想着不去理她就是。热门毕竟禁足半年对谁来说都是莫大的惩罚,更何况是向来自由惯了的安贵人呢?
如今出来了就拿自己说事儿,也不敢得罪,只能忍着。
“轮不到你在这里装好人。呵,不就是有孕了么?弄得跟诞下皇子一样。即便是真的诞下皇子,还不知道能不能好好活着呢。也不想想,若不是当初本小主在佟妃娘娘面前美言几句,你有这么一次侍寝的机会,这会子还不定成什么样子呢。这下倒是跑来装模作样。我呸!”安贵人着实是讨厌这张脸的,又见她隆起的肚子,心中更是愤怒。想起刚刚入宫的时候,也是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如今跑到自己面前显摆,实在是可恨之极。也真不知道当初佟妃娘娘看中了她什么,竟然给她机会侍寝。这下倒好,有了身孕,便丝毫不将别人放在眼里了。
穆答应对她的话已经是见怪不怪了,入宫之前就已经尝过她的厉害,入宫之后,多少次的争执,多少次被她欺辱,她唯一能做的只是忍。即使是自己有了身孕,眼前这个泼辣的女子借着这个机会留下皇上一宿,她也不敢说半句不是。岂料在第二天,老祖宗竟会将她禁足,可知她多想拍手称快。可她仍是不能。
“安姐姐别气,是奴才们不知轻重。穆清感念姐姐恩德,哪里会忍心让姐姐受委屈呢。”穆答应脸色铁青,可现下也不敢发作,只能赔不是:“姐姐的恩情穆清一直未感忘却,若非姐姐拉我一把,哪里会有穆清的今天呢。如今穆清身子多有不便,如若不然定然亲自下跪赔罪,还请姐姐原谅。”
“得了,你少在本小主面前装好人。你这副模样,最令人恶心。”安贵人听了更是恼火,声调又高了几分:“你要下跪赔罪就跪,被在我面前假惺惺的。”
穆答应万万没想到安贵人会这么说,她如今身怀六甲,如何能跪?可话已经说出口,安贵人又硬抓着不放,这跪也不是,不跪也不是。听见外面传来一串脚步声,狠下心来,抓住扶着她的宫女的双手,就往地上跪去。
安贵人显然不明白她为什么这么听话的要去做,刚要出声阻止,转念一想又气不过,撇过头去,不再看她。
“够了。”宛妃的到来令这一片谩骂戛然而止。
虽然启祥宫与永寿宫相邻,可到底还是相隔着一条长街的。安贵人再大的声音自然是没有传来宛妃耳边。她会来,只是因为有宫女未免两位小主争吵激烈,伤了穆答应的身子,所以去了永寿宫罢了。
紫言上前与那位宫女将跪倒一半的穆答应扶了起来,退到一边。
安贵人见宛妃过来,自然不敢再如此放肆,只得起身请安。
“给宛妃娘娘请安,娘娘金安。云嫔娘娘、莼小主吉祥。”穆答应回过身子,见到宛妃,心中犹如见到救命的稻草。又见宛妃身后的云嫔与莼贵人,心中又有些担心。这安贵人见到莼贵人,岂会安静?
“起来吧。你有孕在身,就不必见礼了。”宛妃扬了扬手,让穆答应不必行礼,又转身对安贵人道:“你刚刚出了门,就忘记了自己是如何被罚了?”
一句话令安贵人心惊,她自然不会忘记自己因为什么受罚。想起昨日一出门就听闻荣贵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