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泽这一次彻底的被沐枫洛惊住。他跟着他家王上这么久，很清楚，现在的决定已经是沐枫洛最后的决定，没有人能够改变哪怕分毫，包括竹鉴楼的风清。
月如钩在心里默然叹了一口气，面上表情丝毫没有露出失落来。只是将手搭在林绾墨的肩头，看着她转过头来看着自己。
“决定了？”月如钩轻声笑问。
“林家对我母亲所做的一切，是时候还回来了。”林绾墨伸手拍了拍肩头那只手。“你说过，我不能被承诺束缚了一生，总要有个了结。封后之日便是了结。”
月如钩垂眸想了一想，问道：“趁着封后之日，林家无备之时动手吗？”
“林天若既然已经是北七杀之一，那么卷入江湖风雨自然不奇怪。江湖仇杀，一时半会儿可是很难找到凶手的。”林绾墨弯起唇角笑着，黑白分明的眼眸之中不染丝毫杀气。
这也正是月如钩最欣赏林绾墨的地方。无论她经过多少杀戮，那双眼睛永远都是如同孩子眼眸一般的清澈无邪，她的心也一样。
冷泽劝不下沐枫洛，就只好遵照沐枫洛的话去做。同时，他也照着沐枫洛的吩咐通知了风清。
想都不用想，风清此时在竹鉴楼一定已经暴跳如雷了。
月如钩自行回到绿江南，将事情原原本本的将给问九娘。一面喝着苦涩的酒，一面笑着同问九娘讲着林绾墨的事。
御书房中，只剩下沐枫洛和林绾墨两个人。
沐枫洛坐在书案后的椅子上，指了指旁边的椅子示意林绾墨坐下。林绾墨摇头笑了一笑，走到书案旁，伸手拿起墨块，细细的为沐枫洛研着墨。
“孤王没有想到，你这么痛快就答应了这笔交易。”沐枫洛拿过书案上的奏章，装出一副正在批阅奏章的模样。
林绾墨头也不抬的笑道：“这对绾墨来说并没有什么坏处。而且，王上说的对，我答应族长爷爷的是保住林家，而不是保住林府。”
沐枫洛弯了一下嘴角，接着道：“在封后大典之上行刺林丞相，你的把握有多少？”
“十成。”林绾墨扬眉一笑。“他不过是一个毫无缚鸡之力的书生。而且已经垂垂老矣。”
“下的去手？那毕竟是你的父亲。”沐枫洛有些担心的问道。
林绾墨的手顿了一下，继而凉凉的道：“父亲？我在街头挨冻的时候他在哪儿？我和娘被赶出林府的时候他又在哪儿？当时我娘病重，弥留之际只是想要见一见这个男人，可他呢？我在林府门前跪了三天，他丝毫不为所动。我娘亲最后抱憾而终。”
沐枫洛安静的听着，握着奏章的手越来越用力，终于忍不住将奏章丢在书案上，起身走到林绾墨的身边。
他抬起手，犹豫了一下，终究还是放在了她肩头。
林绾墨的身体僵了一下，抬手一把抹了脸上滑落的泪水，笑道：“王上见笑了。”
疏离而礼数周到，沐枫洛的心疼了一下，手在她肩头微微用力，让她转过身来对着自己。
“这些年，这些事情一直在折磨你吧？碍着那个承诺不能将林丞相如何。”
林绾墨低着头不做声算是默认了。
这么多年以来，她的确将自己套死在了这个承诺之中。恨着林家却又不得不去维护林家。
“以后，不会再让你自己承担了。”沐枫洛柔声说着，手在放在林绾墨的发心揉了揉。
林绾墨抬起头来看着沐枫洛，却只见他脸上表情忽然变得有些奇怪。好像是要笑，可又忍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