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小倩走后,侍书盯着仍旧在呓语的长平王一看就是许久。而打破寂静的便是这尖利的一声。
他们租住的这处本来便人烟稀少,又没什么女子。想来会发出这般声响的也只有那位了。而彼时,光线昏黄,已近黄昏,不知不觉之间,又一日已经过去了。
不是大祭司大人,侍书心下安稳了许多。因此听到叫声也只是不紧不慢的走了过去。然而刚刚行至大院,便见的屋子里,慌慌张张的跑出个顶着两个包子的小丫头,却不是那长平王让救治的云婧川又是谁?
“啊!公子!”女子像是不认识侍书一般,暴跳着扑近前,也不顾男女之防拉了他的手就走,一边算是解释着,“里面有位公子晕倒了,快去看看!”
侍书心下一凛,登时甩脱云婧川先行向内,然而就是刚刚跨过门槛的功夫,脑后不期然就是一闷棍——
大病初愈的女子,力道能大到哪里去?本来对于侍书他们这种习武之人来说,这敲击也不过尔尔,然而就是这闷棍之后,侍书竟觉全身麻痹,当下即侧着倒了下去!
侍书最后的视野中,总是眉眼温和的女子毫不在意的扔掉了不知从何处捡到的木棍,居高临下的看着他,然后不以为然的轻拍了拍袖口的木屑。
那目光不似先前那般单纯无害,却冷漠的就像看着一个毫无相干的人。
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难道,救治的过程中出了什么问题么?
确实记得,长平王有委托大人动她的记忆,可是,就算再如何怎么会出手袭击他——
不,不对!若是对他动手,那么大祭司大人——
“大人……”
嗫嚅着,可是居然连一句完整的话都不能说出来。想要握紧拳头,可却连收起手指的力气都没有!
而在这个时候,迎着最后的夕阳,侍书看到女子周身漂浮着浅粉色的光晕。乍一看像是日光所映,然女子所着灰麻布衣,显然不可能有这样的效果。
侍书用着他犹如生锈了一般的脑袋想了又想,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一般瞪大了眼睛,却终于架不住沉沉的困意,终于还是闭了上。
这个时候,有灰衣男子自女子身后轻盈落下,柔和的笑着,轻声,“丑女人,看见你无恙真是太好了!”
女子缓缓转身,迎向比自己高了不只一个头的男子,审视的看了片刻,就在男子期待的目光中,眉眼一如既往的平淡,“你,是谁?”
“不记得……我是谁吗?”灰衣男子面上的笑容一寸寸凝固,不可置信的回问道。
“我不认识你,为何要记得你?”女子的回答没有丝毫迟疑,边说着,与灰衣男子错身而过。
“那你可认识那屋子里面的人?”男子不死心又追了上来。
“不认识!”
“那你为什么要对他动手?”就在这句话后,女子猛地回头瞪了灰衣男子一眼,受着这目光,男子突然有些无措,手指着身后敞开的大门结结巴巴的解释,“那,那,那个人,方才不是因为听到姑,姑娘的呼救所以才,才——”
“才如何?”女子虽身形瘦小却愈发逼近了些,灰衣男子一时无措,不自主后退了半步,而这时女子竟是嘴角一斜,嗤笑一声,“就算如何,跟公子也没有任何关系,不是吗?”
语罢,女子毫不迟疑的一路向外。灰衣男子怔愣片刻,终于还是再次出声,附带的要前行的,可脚步还没能挪动,就被突然出现的声音钉在了原地。
“小公子,主子来了都城,晚膳时分预计就到了。”
“知道了。”那是男子猛然冷却之后的声音,末了,对着女子不知何时停驻的背影,只道,“丑女人,我会再来找你的!”
这话之后,衣袂斜飞。一个闪身随即消失无踪。等到院子再次恢复了寂静,原本伫立的女子肩膀剧烈颤抖着,突然蹲坐在地!
“小公子,您还是走快一点吧,若不然主子到了见不着您的话……”先前出现在小院灰衣男子身后的黑衣人等待许久,最后看到磨磨唧唧跟上的来人,终于上前一步催促。
灰衣男子跟着前行,却是几步一回头,时不时还伫立原地,眉头微蹙,显然是在烦恼什么事情。
“小公子!”
“知道了。”灰衣人一边应着,终于还是加快了脚步,最后遥望了一眼来时的方向,小声嘀咕,“总觉得还是错过了什么事情……”
“婉婉——”犹如呢喃一般温润的男声在耳边不住回响。手背上一阵温热。像是有人把掌心覆上的,可是,睁开眼睛只有愈发迷糊的视线。
接着,肩膀有些沉重,就像是有人搭了衣物上来,抹了两把眼泪去看,周围却一片空空荡荡。
“婉婉——”明显不存在的人依旧锲而不舍的唤着,而女子终于双手发疯一般捂着耳朵,哭出了声!
记忆像是刚刚开闸的洪水一般肆虐着,咆哮着,汹涌不止。而在所有的记忆中反复出现的是一张堪比天人的脸。
那个人,她是云婉的时候,曾经叫他“阿璃哥哥”;她是云婧川的时候,他是大师;而她是二丫的时候,他是她的美男相公。
没错,不是侍书及方才那人看到的那样,其实所有的一切她都记得。不,准确的来说,是在记得的基础之上又想起了一些,包括那些原本不属于她而是属于这个身体的记忆!
“你,真的不记得我了吗?”
曾经,他也这样问过她。
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