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臭小子,什么叫做‘愿意的话,唤一声哥哥’?”这二人背后,突然跳出一锦袍中年男子。
这人出现后直接对着那黑袍的云枫的脑袋赏了一记暴栗。
云枫吃痛,却只能干瞪着这被称为父亲的人一脸谄媚的奔向坐在地上的女子——
“臭丫头,毛都还没长齐呢,倒先学会夜不归宿了?还去哪里不好,去飘……飘……”云相梗在这个字上,四下环顾,见除了自家两个儿子一个女儿外,其余人都竖起耳朵等待下文,于是突然转了话头,“反正以后不能离开爹爹半步!你就不怕爹爹担心么?”
云婧川搭了她爹的手,从地上站了起来,却偏偏小姐身子,娇弱不堪。这不,刚一站立脚就吃痛,又崴了下去。
这时,云相眼疾手快,将她捞了上来。“臭丫头,你的脚怎么了?”
“哎?没什么的,不碍事。”云婧川托了云相要伸下去查探的手,别有意味的瞥了云枫一眼,但终究没有说出口。
“既然不碍事,怎么会站都站不起来呢?”云相复而附身伸手准备查看,被云婧川拦住,“真没事,就是崴了个脚,歇两天就好了。”
云相见着女子认真的神情,不禁微笑,“那好吧。待回府,爹爹传个郎中给你看看,保证是全都城最好的郎中。”
云婧川有一瞬的怔忪,这人的眼神、语气、以及那双周围有着浅纹的眼睛,透露出的全是柔和的暖色。有一瞬间,云婧川觉得,若他真的是父亲,也挺好的。
云婧川父母很早便去世了,她是爷爷一手拉扯大的。
爷爷是个奇人,乱七八糟什么都懂,尤其喜欢研究医学。受不了爷爷的逼迫,云婧川大学专业勉为其难选了医,只是她并不十分喜欢,因而上过的课程大部分都是刚刚及格。[看本书请到混着混着毕业了,跟着爷爷一起做事。
然而,还没完成学业,突然祸从天降,莫名穿越。
如今,唯一有血缘的亲人身在异世;自以为的亲人不认她,而这具身体莫名得来的便宜爹却倾心相付。
明知道,云相看的其实不是她,而是这身体本身的主人。她,相当于是鸠占鹊巢了。当然这也算是她一直不想找这身体的亲人的原因之一。
人与人的牵绊多了,不舍也会越多,若是别人真心对她好,便不能心安理得的欺骗他们了。
可是,即使这些都懂,明知道不该。却还是好想将这温暖占为己有。
“都城府尹参见丞相大人。”方才一直沉默的府尹大人瞅着机会跟云相行礼。
“哗啦——咚!”殿内一阵稀里哗啦的声音,像是什么东西落地后的连锁反应。众人目光一下子被吸引了过去。
“出什么事了?”韩小鱼从得知云婧川为相府小姐的怔愣中醒转过来,一边提腿向殿内跑,一边慌忙道。
“不碍事……咳咳……是我不小心碰倒了……”奶奶声音嘶哑,期间不时夹杂着一阵阵咳嗽声。
云婧川也想进去查探一番,刚转身,却被云相拉住,“天色已晚,随爹爹回家吧。喜欢这里,改日再过来便是。”
“嗯?”云婧川愣住。一般说来,达官贵人不是都会说,这种地方与他们身份不符,以后再不能来……之类的么?还是说,这个爹对她的宠爱已经超越了这些礼教阶级的束缚?
说起来……即使知道她在这里,派两个儿子过来已是莫大的排场,身为丞相,为何还亲自相迎?
若说方才是感动,现在却不由地怀疑他的居心了。云婧川扪心自问,若是她自己也做不到如此,仅仅是刚认回的一个不知道是不是亲生女儿的丫头,给予这么多宠爱的理由是什么?
要说第一次见面,云相会因为她,紧紧掐着他夫人的手腕,便知他绝不是一个博爱的人。尤其能爬上丞相之位的人,哪可能像此刻一般毫无心计?
她身上,究竟有什么秘密?
一只手覆上她的眼睛,随之,低沉的声音自对侧传来,“丫头,莫要这么看着爹爹。”
云婧川也不挣扎,只平静地问道,“为何?”
那手蓦然松开,向上,轻抚她的额发,那动作缓慢,惆怅,却温暖。
云相微笑,却不是回答她,“你小时爹爹没能在身边护佑你半分,定羡慕过别家孩子骑在父亲脖子上吧?如今,你已经这么大了,爹爹也老了,没法子给你当马骑了……你又伤了脚,爹爹背你回去可好?”
或许每个人都有一个弱点,别人无法触及,却是心里最脆弱不堪的存在。于云婧川,“骑着爹爹”大概就是这样的存在了。
太小的时候没有记忆,等到稍微大些,父亲已经没法参与她的生活了。与爷爷相依为命的时候,每当见到别的孩子和父母的亲密互动,总是只能看着。爷爷年事已高,再者双亲去世后,他的话便越来越少。因此,即使羡慕,对着他也开不了口。
其实爷爷不知道,她会趁着他睡着的时候,偷偷跑出去。那时家门口有一个小花园,花园有个简陋的秋千,那是她的固定位置。坐在那里,可以看见天空,花朵,还有路过的被爸爸们架到脖子上的孩子……他们会开心地笑着,牙齿在阳光下无比刺眼。然后,她会闭上眼睛,用力荡起秋千,等到头脑晕乎乎的时候,假想,她也是那些孩子中的一个……
心里壁垒一寸寸崩塌,望向云相的目光也柔和了许多。
有那么一个人,知她所需,许她温暖,原来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