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了么,桑梓阁那位今儿早上回来了……”
“嘘——你小声点,上头刚下令不许府里人乱嚼舌头。 都让统一口径说‘这位小姐是病了两日’。”
“怕什么?这地方只有咱俩,我不说你不说,谁能知道我们在议论这个?不过,这桑梓阁新进的主子怕是来头不小,进府没几天,不说大人赏这赏那的,就连一向不管内院的大公子都事事上心……”
“说起来也是,我在这云相府当差多年,大人一直都温厚待人,只是对谁都好,没见他对谁如此偏爱过。大公子呢是对谁都冷冰冰,不苟言笑,却不知为何……”
“你说这事,也甚是蹊跷。来相府认亲的一般都要经过仪式考证确定是大人的子嗣,却不知这新来的小姐缘何直接就进府了……”
“哎,这你就不知道了吧?听说啊,是有一封证明身份的信……”
“咳咳……”云静清了清嗓子,从方才躲匿的假山后一步步踱了出来,笑的无邪,“两位姐姐在此处做什么呢?”
方才凑在一起嘀嘀咕咕的两个丫头慌忙分开,“噗通——”一声齐刷刷的跪倒在地上,手中抱着的针线篮子哆哆嗦嗦,新绣好的放在最上面的手帕飘落到了地上。
云静望着跪在地上,抖个不停的两个十一二岁的丫头,噗嗤一笑,俯身轻轻捡起那帕子,展了开来一边审视,一边道,“‘四君子’之首的‘竹’?莫非……两位姐姐是竹姐姐房中的?”
两个小丫头闻言一震,其中一人俯首重重叩在地上,另一丫头见状抢先开口,“静,静,静小姐方才可听到什么了?”
明明是在害怕,却仍是强撑。听这语气,是方才说“怕什么”的那位吧?
云静伸手扶着那二人站了起来,状似疑惑道,“我应该听到什么吗?方才追着一只蝴蝶跑了过来,却突然不见踪影了,隐约听到有人在这边,便急急忙忙的来问了。[看本书请到呢,两位姐姐突然跪倒在地,倒是把静儿吓个半死呢……”
听着云静如此回答,二人均松了口气,方才说话的那个丫头福了福身道,“静小姐还是莫要这般唤奴婢了,这叫奴婢们如何当得起?”
“姐姐们客气。静儿自小江湖上流浪,初来乍到,见着姐姐们面善,甚是投缘,就像静儿的亲姐姐一般。再说,静儿从小野惯了,府里规矩多,还得多仰仗两位姐姐呢。”
“静小姐说笑了。您金枝玉叶,奴婢们哪敢高攀。有什么事情吩咐便是,谈不上仰仗……”
“如此……也好。”云静点点头,对二人的回答甚是满意,又拉起方才那吓得直接撞到地上的丫头的手,将手中帕子还了回去,“回去代我跟竹姐姐问声好。另外,姐姐的针线筐,静儿可否用一下?”
那二人将筐子递与云静,道,“如此,便不打扰静小姐了。”低头退了下去。
“丝线,绸布,剪刀……倒是都全了……”云静一手抱筐另一手扒拉着内里的东西,小声嘀咕道……
“静小姐,你在此处做什么?”
云静抬头,是小红。今日又是一身合体的红裳,梳着双丫髻,坠着同色的流苏,衬得那小脸粉嫩嫩的——只是,这装扮,怎么感觉好熟悉?
“你家小姐醒了吗?我今日闲着无事,想去找阿姐聊聊天,巧着得了个针线筐,刚好可以跟姐姐学些花样。”
“静小姐有心了。正巧姑娘腿脚不便,嚷嚷着待在房里闷得慌,静小姐愿意去做个伴,姑娘当真是高兴还来不及呢。 [道。
“那敢情好,我现在便过去。小红你要一起吗?”云静询问。
“不了。”小红干脆地拒绝,末了觉得有些不妥,又解释道,“听闻今日午时,太子殿下会去感业寺替万民祈福,静小姐知我来自小地方,没见过什么世面,所以想去凑个热闹。”
太子殿下么……
云静驻足,抱着筐子的手一瞬缓缓收紧,又蓦地松开。是他……
“那小红就先走了。”小红微微福了福身拜别道。
云静望着那抹红影消失于花园内,抱着筐子的手紧了又松,想跟着一起去,却半步都迈不出。
是他,却又能如何……
遂回身向着桑梓阁一步一步挪了去。
桑梓阁是云相府最为僻静的小院子,院子很小,却很精致。云静来的时间不长,却也知道,这处原是不住人的。至于原因,没人知道。
穿过院墙,一棵老桑树占了小院很大的空间,秋风习习,树木哗啦啦作响。树木下,有一小石桌,虽然现下无人,却仍是摆着茶具和水果。
方才那俩丫头说的或许不假,住在这院中的那人似乎是被格外在意的。云静低眉,只是,大盛素来讲究“前不种桑”,谐音为“丧”,听着不吉利。不知疼爱女儿的云相为何要把她安排到这院子中?
对于住在这院子中的人,云静说不上喜欢,也说不上讨厌。开始,不过是看着她貌丑,想着好相与罢了。这偌大的宅院,一个人,太孤独了……
“静儿妹妹,你今日怎么过来了?”
云静抬头,只见屋门中,只着内衫的女子一瘸一拐的挪了出来,两边的手里还端着两盘糕点。
“小红说阿姐腿脚不便,怎么还往外跑?”云静将手中的针线筐放到桌上,小跑了几步到女子旁边,搀着她的一只胳膊,关切道。
云婧川搭着云静慢悠悠地走到石桌前坐下,放了糕点,目光却被针线筐吸引了去,欣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