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很快到了,因为苏墨远的病逝墨妙苑里的其他人都换上了素色的衣服,苏墨远平日待人谦和恭顺在墨妙苑里颇有些好人缘,大家帮老夫人和槿华一起收拾了一处小厅堂作为灵堂和这几日的待客场所。
老苏大人获罪之后,苏家就是门前冷落车马稀,少有人往来,这次家中告丧,除了苏墨远念书时的几个同窗前来吊唁之外,其余竟是再无一人。
真是活时委屈,身后凄凉。
云瞬被人从马车上扶下来三步并作两步的往墨妙苑里走,路过一处繁盛的篱笆围墙,她曾经在这里和苏墨远,和自己的年少爱恋进行道别,而今时今日,她却又在这里,做的却是和他的永别。
自今之后,天人永隔,再无可能彼此牵挂,彼此祝福,彼此遗忘。
“您是……安庆王妃?”有个穿白衣的匈儿从里头走出来,他是墨妙苑里的掌司,见了云瞬身后的马车,顿时精神一震,赶忙上前来请安。
云瞬看也没有看他,亦步亦趋的走向灵堂,狭窄的一方天地便是他身后暂居的场所,简单朴素的摆设和仓促写就的挽联都同悲伤一起刺进她的心尖。
苏夫人在伏垫上跪坐,双眼空洞的看着纸钱在铜盆里点燃,又烧尽。
云瞬甩开巧眉,不再让她扶着自己。自己一步一步朝苏墨远的牌位走近,在最近的一个伏垫上,她双膝跪倒,以头触地。
“咦?你是谁?你为什么哭了?”听见这个熟悉的声音云瞬忽而一抖,不敢置信的回头看,槿华不知什么时候站到自己的身后,一身缟素,形容憔悴,怀中抱着一块黑乎乎的牌子。而两只眼睛却亮晶晶的,黑的怕人。
云瞬愣愣的看着她,完全没有反应过来站在她面前说话的人是那个沉稳有主见的梁槿华。此时的槿华双鬓蓬松,发髻凌乱,浓黑的发垂在她的额前她也不觉得碍事,自己还撅着嘴吹气,把头发吹的一跳一跳的似乎很有趣,她这么玩儿着玩着自己就欢快的笑了起来。
如果说方才的云瞬是带着无限的哀痛和愧疚来祭拜苏墨远的话,那么此刻的她已经完全呆住,她根本无法想象到底要经历过怎样的绝望才会让一个人的意志完全崩溃,再不能去面对现实?
她看着槿华,哭得更凶了。她甚至说不出话来,只能看着槿华孩子般的笑着,眼睛里闪闪亮亮的,是历尽沧桑后的纯冷和极黑,如同斩不断的黑夜和化不开的浓墨。
在这样的一双眼中,是否整个世界都只有纯黑和纯白两色存在?她的眼中是否再也看不见晦暗的灰色?
这样的眼睛,这样的她,是否又是一个最好的收稍?
槿华玩了一会儿觉得没意思,转过头去看苏墨远的灵牌,神情似乎有些变化,她不再傻笑,走过去把自己手中黑乎乎的木牌放到灵牌的旁边比较,半晌呆呆的说,“要是你有它就好了。”
“墨远病重的时候,槿华去闯太医院的门,被人打了出来。她回来后疯了似的翻遍了墨远所有的东西,想要找到你给她的那个令牌,可惜,她怎么着也找不到。”老夫人爱惜的拉着槿华的手细细的给她擦掉上面沾染的黑渍,“苏家上辈子积了德,修来了这么好的媳妇。”
“那……令牌呢?”她给槿华令牌就是为了能够在必要的时候能帮上他们,可为什么还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