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闲与陆元方在议事厅的会面出乎意料的寻常。(..首发)
陆元方只是循例关心了一下冯大庆案的进展,李闲也没有隐瞒,将目下停滞不前的状况清楚向陆元方说明,并表态道:“下官查案不力,请大人责罚。”
李闲这并非用的以退为进的策略,而是真心觉得有些辜负陆元方的信任,从接手冯大庆案到现在,也有些时日了,准确的说全无进展,让他确实有些无颜面对陆元方。
陆元方却笑道:“李大人说哪里话,查案子本就是个细致耗时间的活计,总不能每个案子都像张阿珠案那般,可以另辟蹊径,这点本官是了解的,李大人勿须有顾虑,继续按部就班的调查便是。“
陆元方如此体谅,李闲更觉惭愧,上官若是催三催四哪怕下什么所谓几日破案的死命令,那都无所谓,做不到他也不会有丝毫心里负担,最怕遇上陆元方这样全心全意信任支持的,所谓士为知己者死,那些士估计也都不想死,可碰上这样的知己,也就没得选了。
李闲只得表态:“下官不敢辜负大人的信任,调查须臾不敢耽搁,勿部昕大人那边想来也快有消息,下官还想从高延睿一干人身上入手看看,说不得还能有更多发现。”
陆元方颔首道:“本官找你来便是为的这个事情,勿部国公父子那边已经有消息,高延睿、孟平甫、杜瑾渝都已经被羁押控制,他们派人向本官请示,本官已派人过去接手,今晚便会将一干人犯押解回来,一并关入后院假山下的秘窟,所以今晚你便可以展开审讯了。”
李闲有些惊讶,“如此顺利吗?”倒是出乎他的意料,还以为高延睿一伙人怎都会制造麻烦,甚至搞武装冲突呢。
陆元方却似乎知道些什么,淡淡道:“天作孽,犹可活,自作孽,不可活。总之都是他们自找的。”
他没有往深了说,李闲也不好深问。
陆元方找李闲来便是为的此事,李闲预计晚上的审讯必然会熬至很晚甚至通宵,便着人回去知会平儿,与家里那边分说一声,同时也带信让平儿与云氏兄弟汇合后一并赶过来,审讯这等事情,云氏兄弟是行家里手,万不得已刑讯逼供的话,交由他们最是放心。
李闲过议事厅这边时天色不早,又与陆元方针对案情交流讨论了一段时间,之后夜幕便降临,晚饭是督府厨子置办的菜肴,精致但绝不奢华,显示陆元方既讲究生活品位,又不铺张浪费,与其为人处世十分相像。
让李闲惊讶的是,陆元方却是吩咐人把菜肴安置在冯大庆发疯的别院,陆元方对他道:“在那处进餐,李大人不会有心里负担吧?”
李闲明白他的意思,笑道:“下官正想什么时候做一下案发现场的还原,都督大人提前想到,倒是省了下官还要硬着头皮提出了。”
这并非虚言,因为调查始终停滞,李闲已经打算向陆元方请示,还原案发现场,这却是需要陆元方的配合,因为真正亲历现场一切的,除了发疯的冯大庆,便只有陆元方,旁人取代不了。
陆元方对李闲明白他的心思十分满意,点头道:“那咱们便过去吧,这餐饭本官便是个嫌疑人的身份,一切听李大人吩咐便是。”
李闲自然却之不恭,两人便来到那别院。
以往那些无用的东西都已经清理干净,全新的宴席摆下,陆元方显然早有准备,厅堂内诸般事物全然依照宴请冯大庆那日一般无二的摆下。
桌椅菜肴,檀香炉、紫荆花,便连那日随侍的执役都是同一人,是陆元方从神都带过来的心腹。
陆元方一进厅堂便入了戏,对李闲道:“冯大人,请入座,用过这餐饭,明日冯大人便要被解送神都,在此之前,陆某有些话却是想与冯大人说上一说。”
李闲曾听陆元方详细口述过那日的情形,对冯大庆的反应了如指掌,便冷笑两声,也不入座,纵目打量周围,冷冷道:“冯某被羁押这些时日,这别院怕是没有空下来,成了陆大人的新居了吧?”
陆元方想开口,冯大庆指着靠窗台案开的艳丽夺目的紫荆花道:“不过陆大人的品味着实一般,这等艳俗的宫粉羊蹄甲,冯某在时,是决不许人放在这处,破坏我这竹崖居的格调的。”
竹崖居是冯大庆对他这别院起的名字,貌似取隐于竹海,人亦如竹,崖岸孤高之意,若是未看过他那奢华卧室的真相,还真有几分迷惑性。
陆元方这时起身,来到靠近窗口一侧,将椅子扯开,姿态放低道:“冯大人先请入座吧,至于这竹崖居,陆某从未涉足,只是今日宴请冯大人,为表诚意,才于此摆宴,那宫粉羊蹄甲冯大人若是不喜,着人撤了便是。”
冯大庆看眼陆元方,摆摆手道:“不必麻烦了,烦请陆大人着人燃上一炉沉香,要最好的那种,普通品种冯某嗅不惯。”
陆元方有所求,自然依言照做,吩咐下去,心腹执役便取来一早备好的沉香,于檀香炉中燃点,顷刻间厅堂中便弥漫起扶余馨香的味道,让人闻之心静。
沉香如水,静心涤念。
这是冯大庆的一大喜好,广府官员人尽皆知,投其所好搜罗极品沉香贿赂者不知凡几,陆元方着人点上的这块便是从冯大庆的财物中抄没所得,乃是点燃后能闻到五种香气的极品,那行贿者因此连升sān_jí,不说这些官员,便是那沈怜,据说也是在燕儿楼与冯大庆往来时,喜燃上品沉香,这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