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嗣真与冯大庆的事应该还不止如此,杜大人之前说冯大人也是一般无二,不知何出此言?”李闲心神凝定,继续针对一些问题向杜瑾渝发问。【首发】
这时冯大庆的疯吼嚎叫已然又进入新的衰减期,歇斯底里的状态渐渐趋于平静。
杜瑾渝竖耳听了听,露出一种同病相怜的悲哀表情,说道:“李嗣真当日还说过,百花镇宅局一布,煞便变成了花,花便成了煞,不仅凡花如此,娇俏美人也如是,他却是提醒冯大庆可以以娇艳如花的女子做百花镇宅局的压阵之物,但务必将其幽禁,不要接触,不然煞便会传导至冯大庆处,后果不堪设想。冯大人在凡花方面规避有加,府中除了怜园一概无花,只可惜对那有倾城之姿的沈怜,他却终归狠不下心肠,做不到彻底幽禁,拒不见面,若不然怕也不会落得如此下场了吧。”
杜瑾渝感慨着,却是对风水相术彻底的执着起来,真以为冯大庆这般结局,是因为没有照足李嗣真提醒的缘故。
李闲这也才知道原来冯大庆与沈怜之间特殊的夫妻关系根源在此,沈怜不过是作为一个压阵之物被赎身做妾,平日还被幽禁,也难怪会有那般淡漠幽远的气质了。
不过李闲对什么百花镇宅和花煞是截然不信的,风水学是基于建筑学的原理,相学则是基于心理学的原理,但百花镇宅局和花煞则全然是没有任何科学依据的迷信之说,李闲有个感觉,这应该是李嗣真与冯大庆借此掩盖真正关联的假象,这其中定然还有别的隐秘!
“杜大人可知李嗣真现在身在何处?”李闲如此询问。
杜瑾渝摇头,“一介犯官,杜某在此之前又不信其言,倒还真没有关注他的下落。”
李闲知道自己有些缘木求鱼,不过也无妨,李嗣真只要还没有被赦免召回,那便一定可以找得到,倒也没有多失望,想了想,他终于问出最关键的一个问题:“杜大人,这个问题却得你仔细思量回答,千万不要凭猜测下论断。”
杜瑾渝一副任人摆布的架势,说道:“李大人尽管问便是,难道杜某还有什么不能说或者需要撒谎的吗?”
李闲道:“李某只是提醒杜大人慎重,并无他意,敢问杜大人,别驾李千里是否也加入了弥勒教?”话落,他目光灼灼盯着杜瑾渝,不放过丝毫细微的面部变化。
杜瑾渝显得茫然又惊讶,突然牵出李千里的名字,显然很是出乎他的意料,他本来想脱口而出说不是的,但因为李闲刚才提醒他慎重,他便把话咽回肚子,然后仔细思量了一番,过了好一会儿,才又冲李闲郑重道:“李大人,杜某仔细思量过了,没有可能,李千里绝对没有加入弥勒教,冯大庆在岭南发展的弥勒教徒,杜某全都知道,如果李千里也是教徒,冯大庆没必要隐瞒,冯大庆与李千里之间应该是合作关系。”
“合作?”李闲不解道:“合作什么?”
杜瑾渝终于犹豫了一下,但事已至此有些东西说与不说已经影响不了结局,终于还是道:“是生意,一种敛财又快又狠的生意。”
李闲恍然道:“是慕容斯人的捉钱生意吧,的确敛财又快又狠。”高利贷利滚利,逼的人家破人亡寻常事,敛财快狠自是正常。
不过让李闲没想到的是,他还是高估了冯大庆、李千里这干人的善良,杜瑾渝冷冷笑道:“杜某说那生意比桌前生意还要快,还要狠,还要丧尽天良,只是须得打着捉钱的旗号,免得引来公愤罢了。”
便连平儿都忍不住了,问道:“那到底是什么生意啊?”
杜瑾渝看眼平儿,锐利的眼神仿佛能看透小妮子曾经沦为奴隶那段不堪回首的日子,然后他一字一顿道:“强掳人户,贩卖人口,冯大庆做的便是人口买卖的生意!”
平儿色变,李闲亦是浑身一震,忽然间马连怀亲送上门的那些逃户卷宗闪过他的脑海,他终于知道,那意味着什么了!
强掳人户,贩卖人口,貌似只是八个字,但其中散发出的血淋淋的残酷让人闻之悚然。
李闲知道岭南有贩卖人口的旧弊,但那只是买卖情愿的一种交易,在这时代落后的岭南不可避免,但如同杜瑾渝所说,已然是赤裸裸的强盗行径,不,还不如强盗,是真正qín_shòu不如啊!
杜瑾渝显然预料到李闲会有这样的反应,冷笑道:“世上的事从来都没有底线,只是看你心的底线在哪里而已,冯大庆要敛财,高延睿、孟平甫也是一样,强掳人户对他们这些溪峒酋帅而言,又算得什么事呢,不过李大人也无需过于激愤,善恶到头终有报,他们做这些事情得到的报应便是勿部兵马一至,便连心腹亲军都弃他们而去,不费吹灰之力将他们拿下,这便是孟子所言君之视臣如土芥,则臣视君如寇仇了。杜某虽不才,但这等丧尽天良之事至少是没有沾手的。”如此说着,杜瑾渝的神情竟还带出几分正气来。
对这种事尤其恨之入骨的平儿却恨恨道:“不沾手便成了吗,明知这等恶事发生,还视如不见,不比直接作恶的人好多少!”
杜瑾渝望向平儿,意味深长道:“坐视这等恶事发生的可不止杜某一个,做这等恶事的也不止高延睿、孟平甫,便是杜某野心勃勃的想要向上爬,初衷也是想得到更大权力,好能一展胸中抱负,多做些于国于民有益的好事,但可惜,天下滔滔尽浊流,杜某便是看不到希望,才于绝望中堕入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