闪烁着微光的地底生物唰地逃向远方,宛如数阵流星之雨。
他手足俱僵,眼前光斑狂闪,可骨骼却尖锐地疼痛起来,皮肉火烧火燎,像水面上的油在沸腾。他努力看向谢子文。可眼睛撑开一线,他看到谢子文的面目也似蜡油般即将融化。
可下一瞬……他看到地上靠柱坐着一个鞋女。
他眨了眨眼睛,觉得身上的疼痛一下子消失了。可他低头一看,发现身上穿的是赵祯的衣袍。
白水部一转头,看到原来站着赵祯皇帝的地方躺着一个自己,而原来鞋女呆的地方,却躺着一个谢子文!
怎么回事?!
薛蓬莱向他们走来,眸中像燃烧着两团阴火,嘶嘶地说:“你又坏我大事……”
白水部见他神情可怖至极,禁不左退一步。这时,他身后的云母屏风突然被一物撞倒,重重地砸在地上,发出巨响。喵神农落在地上,双眼冒着绿光。
“喵神农,你可算来了!”白水部激动地说。
宿卫们正在殿前围住那几个叛乱的亲从官,乱刀砍死。这时听到异响,一半人手便弃了最后一人,赶往后殿:“官家!美人!怎么了?”
喵神农弓身龇牙道:“薛蓬莱!”
“算你们走运。”薛蓬莱冷笑一声,跃入后殿一面铜镜。
白水部追上,却只在镜中看见了自己的形影。
赵祯。
他的形貌衣衫正是当今天子。
镜子瞬间遍布裂纹。
“官家!”宿卫喊声已近。
“还不快把人藏起来!”喵神农出声催促道。
白水部不及思索,忙将地上的“白水部”和“谢子文”抱到帐幔后藏起。抱起鞋女的时候,她悠悠醒转,伸手拉住了他的衣袖。
“官家!”宿卫们来了,正看到他们的陛下抱起鞋女,而张美人还躺在地上。
这场面,简直……
白水部转过身,和他们大眼瞪小眼,好容易才找着了舌头,蹦出一句话:“她晕过去了。”
宿卫们:“……”那官家您最宠爱的张美人也晕在地上啊!
鞋女用力拉了拉他的衣袖,小声道:“官家。”
白水部连忙放下她。
跑在前头的宫人看到鞋女鲜血淋漓的衣袖,惊道:“小玉儿,你受伤了吗?”
鞋女眯了眯眼睛,生涩地开口:“是,劳烦姐姐送金疮药来。”
白水部吐出口浊气,好歹镇定了下来,把张美人抱起放到了榻上。宿卫们的眼光这才正常了一点。
“我等职责有失,让官家受惊了。”宫人们赶上前来,搀扶住他和鞋女。
白水部悄悄觑了眼帐幔,见无人注意,不由松了口气,道:“无需惊怪,都退出去防着刺客罢。”
此时外头已经打得差不多了,剩下的那个轻功实在卓绝,拼死撞翻人逃了出去,没入黑暗中,一干人都追了出去。福宁殿终于宁静了下来。
很快太医就来了,给他和张美人都请了脉,道是平安无事,吃些汤药清心压惊即可。太医又撕开玉儿的衣袖,却见她臂上根本没有伤口,真不知血从何来,只得拿金疮药和补血丹敷衍。
宫人们收拾清扫了殿内,欲搀走小玉儿,留他与张美人就寝。
白水部哪能让这种事情发生,忙借口让张美人休养,命人将她用小辇送回去,却留了小玉儿:“玉儿留下,陪我说两句话定定神。我这心到现在还扑通扑通乱跳呢。”
众人陆续退去。
两人睁大眼睛看着彼此。喵神农抬手看着他们。
白水部看看鞋女,又看看帐幔后的谢子文,不能确定。
鞋女看看眼前的赵祯皇帝,又看看帐幔后的白水部,也不能确定。
等帘子放下,殿门关上,鞋女就走过去,将“谢子文”身上的铁簪子和小乌龟拿了回来,哭丧了脸,试探着叫了一声:“水货……”
这一惊非同小可。白水部说话都结巴了:“你你你还真是……”
“完蛋了我——”
“怎么办啊——”
两人齐口同声怨道:“这什么破法术!”
喵神农道:“这大概就是传说中偷天换日、易容改貌的‘换形大法’了。”
“那……”白水部楞怔怔地看了眼帐幔后的‘白水部’,“那他是官家?!”
“是啊,我迟来一步。”喵神农懊恼道,“你和这惺帝换了,小土地也和这小玉儿换了。这种法术只能变换人的外貌衣裳,里子没变,所以小玉儿的臂伤并没有换到小土地身上。”
白水部看着鞋女那翠生生的衫子、嫩生生的脸,乌帽上堆得让人眼花缭乱的四时花朵,还有花瓣一样红艳艳的嘴唇,简直不知说什么好。可一看自己,麻烦要把谢子文还大得多呢!怎么办,总不能这就成皇帝了?赵祯变成他白水部了,怎么办?
他郁闷地把“自己”搬到龙榻上,试着往“自己”身上压,掐官家和自己的脖子,还脑袋对脑袋猛撞了好几下,却毫无效果。
“快下来吧,这么折腾哪有用。”鞋女一脸不忍直视的神情。
“到底怎样才能换回来?子文,喵神农,快想想办法,我变不去了!”
“要能马上变回去,我不会先变吗?”谢子文怒道,“变成这个样子,让妖怪们看到,我以后怎么在东京地面横着走?”
白水部表示这样的美貌少女,横着走未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