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抱琴楼,一落地,谢子文便嚷嚷起来:“慕容,我们回来了!快准备些好吃的!”
上楼来迎接的却是一个双眸闪闪的粉衣少女:“花奴病啦,现在凤先生帮着理事呢。你要什么吃的,跟我说就好。”
谢子文问:“你不是总在慕容身边转来转去的那只小狐狸么?”
小狐妖撅起嘴儿:“我叫阴绿桃,你可以叫我小桃,但不可以叫我小狐狸!”
白秀才忙问:“小桃,慕容生了什么病,要紧么?”
阴绿桃道:“发烧五天了,胭脂守着他呢。”
白秀才急道:“怎么五天还没好呢,请大夫看了么?”
阴绿桃瞥了他一眼,奇道:“你不知道么,他全身都被炸碎过,是胭脂好不容易把他拼起来的。他如今身子不好,特别容易外邪入体,发烧是平常事。”
白秀才和谢子文都吃惊不小,忙去慕容春华的房间探望。敲门报了名,锁钥自开。两人进去,却见胭脂推开床边一扇屏风,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慕容春华躺在床上,脸色苍白,越发像个白玉雕的西域小人了。
胭脂揭下他额上巾帕,在水里拧了拧。白秀才伸手入盆,随手拈出个长冰块,让胭脂裹在巾帕里,敷在他头上。
胭脂轻轻叹息了一声,抬头对他们说:“你们回来啦?不要紧的,他吃过药睡了,再过两天就好了。”
谢子文忍不住问:“那小狐狸说,他全身都被炸碎过。”
胭脂平静地回答:“是,当时他与邪魔作战,全身炸碎,现在身上还留有七枚锁魂钉。”
白秀才、谢子文悚然一惊,再看慕容春华,分明好端端一个人,怎么也看不出是用钉子修补起来的。谢子文慨叹道:“原来小慕容还是个英雄,我小看他啦。”
胭脂蹙额:“我只愿他一生平安喜乐就好,千万别再做什么英雄了。”
白秀才微笑道:“胭脂的心啊,越来越像个小母亲了。”
胭脂轻轻一笑,又道:“这次也怪我。我滞留人间,常饮五色水酿的酒补充灵力。可巧前儿为了救人,把蓄积的五色水用完了,花奴便去寻替代的寒泉水。路上他见一个得了瘟疫的人倒在地上,就把他送到医铺,回来就病倒了。”
白秀才问:“慕容会医术?”
“不会,他只会用法术和药酒救人。天下医术最厉害的是筠竹老人,他的小弟子叫苏苗苗,是个小丫头,跟花奴很要好。她常说要收他做弟子,花奴就不答应。”胭脂笑了,“依我说,学几手也好,有个头疼脑热就自己开方子,省得我操心。”
谢子文摇头:“管一个小丫头叫师父,是我也叫不出口。”
胭脂掩口笑道:“这有什么。花奴小时候,还管我叫娘亲呢。娘亲长娘亲短的,可爱得不行,如今再不肯叫了。”
两人得知了朋友的童年事迹,吃吃笑了一回,见胭脂和凤清仪各自忙着,便自去要了些简单饭食,吃了饭洗个澡就睡了。他们也真是累极了,一睡就睡了整整三天,还是慕容春华亲自踢开门板把他们叫醒的。白秀才睡眼惺忪地看看慕容春华,又看看门板,立刻吓精神了:“慕容,你的病好了?”
慕容春华神采奕奕的,根本看不出刚刚痊愈。“你们倒好睡!姑姑还以为出事了。冷不丁的,三天不见人。”
谢子文抱怨道:“我们引河水,袭堡寨,救边城,比那拖车拉货的驴子还累,每天还只能吃一点点干粮,我要大吃大睡三十天才补得回来。”
外面传来凤清仪的喊声:“我要大摆宴席了,谁晚到谁不许吃!”
“来了!”谢子文一闪就出去了,快得连闪电霹雳都要自叹不如。
慕容春华熟练之极地把门板安上,竟然也飞一般冲了下去:“阿凤混账!岭南野蕈贵比黄金,你手下留情啊!”
眨眼间人都没了,白秀才急忙换过衣裳,也赶了过去。
这洗尘宴果然极为丰盛。雅间里铺了红丝毯,席地而坐都暖茸茸的。红泥小火炉熊熊燃着,汤里翻腾着新鲜豆腐和新摘的芙蓉花,正是抱琴楼名菜“雪霞羹”。这里不但能在冬天弄到种种鲜蔬,连鲜花、鲜果也不在话下,惹得其他酒楼歆羡不已,也常有权贵微服来尝这一口新鲜,却无人知晓东西是哪里来的。
众人围炉坐下,小丫鬟放下帘子,一室温暖如春。白秀才讲起了在边城发生的事,说起那张岊是如何神勇,张亢是如何有智谋,王凯又是如何坚守。谢子文则频频插话,讲白秀才是如何引水,如何连夜求援,如何与张亢一同出谋划策击败元昊的。
说到夜袭琉璃堡时,凤清仪把慕容春华一推:“小慕容,你说这样的义士,要不要庆功!别藏私,快把岭南野蕈都拿出来!西湖鲜藕,天目嫩笋,有什么拿什么!”大冬天的,什么肉都不稀罕,这些东西才金贵得有钱都买不来。
慕容春华道声好,果然毫不吝惜地吩咐加菜。众人欢笑着拱手道:“沾光了!多谢两位义士!”
凤清仪笑嘻嘻地夹菜让白秀才:“吃得蕨菜,露己扬才;吃得野蕈,文彩遒俊;吃得莲藕,独占鳌首。战场上都能显威风,考场怕什么!预祝秀才旗开得胜,为抱琴楼再添祥瑞!”
白秀才向他端起一杯酒,一饮而尽。
***
“你带我来这里干什么!”鲤鱼一出白麓荒神的袖子,就看到了一座黑黢黢的大山。
“给你庆功。”白麓荒神的声音平静无波,“你答应的那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