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成斌暗自盘算:汪精卫死了,汪伪集团政局必然有变,要马上和周佛海取得联系。自己和卢旅长有约在先,这个时候,不能不信守承诺。只能由两个知情(和谐)人之一的刘泽之去南京面见周佛海。东阳周边新四军的根据地距离浦江县不远……他命令道:“老冯,你以浦江县军管会主任的名义去一趟潘先生那里,转达我的谢意,请他把谢威交给我们处置。对了,带些药品过去,在黑市上大约价值十根金条左右即可。”
冯根生答道:“是,我马上出发,可这份礼太轻了点吧?”
“就说是我私下的馈赠——如果潘先生同意把谢威交由军统处置,又提出一些条件,你看着办,只要不太离谱,支援友军一些物资、经费,也无不可。老彭,我们走后,浦江县就交给你了,要和许营长精诚合作。”
冯根生答道:“是。周局长,如果潘先生答应把谢威交给我们处置,可否就地处决?”押解谢威回浦江县,必须途经日战区,冯根生觉得多此一举。
周成斌教训道:“就地处决?糊涂!那里不是我们的地盘,出了这么一员叛将,你还嫌丢人丢得不够?刘副局长刚才说‘派个人和潘先生接洽,把他押回来,明正典刑’,你没有听到吗?”
刘泽之插话道:“周局长息怒,老冯不过是谨慎,才多问了一句。老冯,为表诚意,去见潘先生,去的人不宜过多;押解谢威,为了安全,可向潘先生暂时借用几个人。”
“刘副局长的话听清楚了没有?泽之,你留一下,其他的人去忙吧。”
想着带一位女士前往,交涉时也许有用,罗淑云怀有近四个月的身孕,冯根生并不知情,命乔文荣、罗淑云同行,七号上午九点,冯根生带着乔文荣、罗淑云赶到五六十公里之外的新四军根据地,几番辗转,见到了张克清,张克清笑道:“冯先生,在下张克清,贵局周局长、刘副局长还好吧?”
冯根生递上四盒盘尼西林、十二盒奎宁,笑道:“张先生,久仰了。在下冯根生,浦江县军管会主任,鄙局周局长、刘副局长托福粗安。二位长官琐事缠身,无法前来,失礼之至,一再命我致歉。这是周局长个人命我带给潘先生的一点菲礼,不成敬意。潘先生还好吗?能否拨冗一见?”
“周局长太客气了,恭敬不如从命,这些药品正是我们急需的。潘先生临时有点急事,昨天午夜外出,临行前都交代我了。冯先生请坐,来人,上茶。”
二人寒暄已毕,冯根生笑道:“潘先生的电报,周局长看到了。不怕张先生见笑:谢威,是军统的叛将,因为他,军统一再遭受重大损失,别的不说,张弛等九名军统特工九月份死于76号之手,此人是元凶首恶之一!”
张克清答道:“四号上午,有个男子突然来到这里,自称叫谢威,是76号原情报处副处长,说是随身携带有几份情报,要见潘先生。我接见了他,他除了一再重申要见潘先生的要求外,什么都不肯说。我请示了潘先生,潘先生拨冗会见了他——冯先生,请用茶。”
“谢谢。”
张克清继续说道:“据谢威所说因为贵金属中的黄金,还有一批文物落入军统手中,小野平一郎免职回国受审,倪新也遭到严遣。而影佐祯昭不知是真的怀疑,还是想找个替罪羊,减轻罪责,扣押了他隔离审查。倪新自身难保,也无力回护。”
冯根生冷笑道:“兔死狗烹,鸟尽弓藏,现在日本人日落西山,就要烹杀走狗了,这些出卖组织、助纣为虐的叛徒,也有今天。”
“冯先生说的是。谢威说最后还是倪新讲情,同意他潜入带队浦江县,刺杀周成斌,将功赎罪。”
冯根生不屑的笑道:“刺杀周局长?痴人说梦!”
“是啊,谢威也知道执行此项任务,等同送死,于是在即将抵达浦江县的时候,设法潜逃。谢威言道军统曾对他下达了必杀令?”
冯根生并不隐瞒:“确有此事。贵方的根据地和浦江县距离不过五十来公里,给了谢威可乘之机。”冯根生干咳两声,话里有话的说道:“天地之大,谢威也只能托庇与贵方,才有一线生机。”
“冯先生此言,张某不敢苟同,全民抗战,贵我两方是友军,我方怎么会庇护军统的叛将?”
冯根生放下了一半的心,致歉道:“冯某失言,请张先生见谅。”
“无妨。”
“张先生,我有个不情之请:能否把谢威交给军统处理?”冯根生心道:也许张克清会托词推诿,或提出一些苛刻的条件。
张克清很爽快的答道:“这正是潘先生致电周局长的目的所在。”
冯根生喜出望外,致谢道:“贵方潘先生高义,军统记下了。数月前,上海分局奉第三战区韩长官之命,搞了一批药品,事后留了一些在手里,如果贵方需要,可以免费提供一批。就怕数量太少,杯水车薪,让张先生见笑。”
张克清不置可否:“冯先生客气了,等我征询相关部门的意见,如有需要,再向贵局请援吧。”
“我什么时候能见到谢威?”
“现在就可以,请冯先生跟我来吧。”
后院一间很小的房间里,唯一的家具:一张半旧的竹床上,谢威面壁而坐,定定的看着墙壁发呆。
警卫打开门,冯根生嘲讽的笑道:“谢副处长,没想到这么快就又见面了。”
谢威闻声回头,凄然一笑:“老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