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元峰的正南方,自天际与山峦起伏之间,有东西绵延十余里的血色云团,带着阵阵风雷咆哮之声,朝着天元峰石坪靠近。【..】
这股血色云团来得莫名,甚至毫无征兆,当它出现之时,离着长门天元峰就已经不足十里,然后不停朝着天元峰方向移动,直到在天元峰石坪天空上三里之外,方才停下前进。
流光真人已经从正法殿中出来,他先是看了看天上血云,然后又看了看阶梯下方诸多长老首座,他们身上流露而出的神气波动,皆以惊慌居多。
“诸位莫要惊慌,长门之上有云海天雷守护,邪魔无法再进。”这个时候,洄光长老率先开口,提振人心。
在场众人,大多亲身经历过百年之前,魔道大举入侵玄天宗天元峰的那次激战,当时人间仙境沦为硝烟战场之地,其惨烈状况远超今日,所以洄光长老这么一提醒,部分长老首座也恢复了镇定神色。
青岚宗的念白渔长老也静悄悄地回到人群之中,脸上也露出一丝震惊之色,中州之上,无论是世俗亦或者仙道,都已然承平百年之久,虽然各个仙道传承之间,彼此有着秘而不宣的矛盾,但终究没有动摇和平的大局面,如今天魔劫数在仙道七宗面前完全崭露头角,可见未来天下动荡由此开始。
“布阵!”流光真人站在高处,与洄光长老、明荫长老并肩,没有多废话,一言令下,仿佛整个天元峰都为之震动起来。
天元峰石坪自下,一千二百九十六名玄天宗弟子,连接并合而成一个巨大法阵,以每组三十六人、布成三十六组,每组之内凡六人再成六组,彼此契合串联,整座天元峰上下顿时七彩华光大作,好似笼罩在仙光云霞之中,瑰丽万分。
仙道修士联手结阵对敌,这是常见态势,可是能够将千余人布连成阵,这恐怕是天下仙道千年以来都未曾见过的大场面,即便是仙魔大战激烈关头,也没见过玄天宗布下如此庞大阵势。
而且这么多门人弟子布阵,其实难度异常之大,千余弟子,各自修为境界高低不一,法力根基深厚也有所差别,联手结阵最讲究的就是彼此知根知底、以及彻底的信任,否则阵法出差错,露出破绽不止,甚至有可能因为引动大法力而反噬阵中之人。
原本只是负责前来观礼的六宗门人,见到这般情形,也不禁心惊,玄天宗在这安宁的百年之内,丝毫没有落下进取,琢磨出这么一套复杂的千人阵法。
自山脚贯通而起的七彩华光,直通天上,常年遮掩着天元峰最顶端的云蔼似乎也有些动摇。七彩华光接连天上火烧层云,那便是天元峰上最强守护禁制云海天雷。
受到七彩华光催动,早已沉寂多年、以极为缓慢却又从未停歇运转的云海天雷,终于慢慢复苏,好似一头在深海悬浮的巨鲸,活络起身子,微微一动,便引动无穷波澜。
顿时在天元峰上的众人,只感觉到一股天地连通的错觉,只要神识稍微向外延伸,原本应有的天清地浊感应,好似完全消失,天元峰处在一片完全混沌之中。
不少人身处其中,内心之惊讶赞叹,已经无法以语言表达。
来自苍云剑宗的镝锋子,年纪轻轻,地位崇高,曾一度对玄天宗的观感,无非就是行将就木的冗员宗门,但今日一见,方知玄天宗底蕴之深厚,他自言自语说道:
“一千二百九十六人同时结阵,这简直就是不可能的!将一千多人的法力,连通如一,就好似人体身上处处穴窍一般,与玄天宗最为著名的云海天雷联合,就好像、就好像仙道入门引灵入体一般……玄天宗竟然能够从修炼最根本处着眼,研究出这么一门布阵之法!太不可思议了!”
镝锋子多少也看出了这个庞大阵势,其创制根源就是人身修炼之根本,然而还有眼界更为高妙之人,看出内中深处所在
“这可不止!”神农谷的栖梧桐喃喃道:“一千二百九十六人,所身处地方,都是天元峰灵气外泄之枢机,整座天元峰此刻就犹如人身一样,内中氤氲灵气就是其根本,千人法力与云海天雷化为一体,就好似仙道修士御使法器,人器合一,其威能倍增,护法之效也会大大增强。马曾道长,你怎么看?”
每逢天元论会,六宗都要派遣门中长老级别的人物前来玄天宗观礼,其中麻衣道派来的是马曾道长。麻衣道在仙道七宗之内,最擅长阵法布置、地理堪舆,虽然说六宗传承与玄天宗多少也有些关联,可是千余年的推陈出新,总会让大树长出不同的叶子,麻衣道的阵法造诣,已经达到了某种超然境界。
而面容瘦削无肉的马曾道人,看了看这漫天七彩华光,脸上没有太多惊异神情,但握着木杖的右手却是紧了一紧,然后说道:“以人力而言,麻衣道远远不及。”
马曾道人这句话说得也是玄妙,仙道七宗之内,麻衣道最为隐匿世外,而且门人弟子几乎也是最少的。麻衣道本宗山门位于靠近极北冰河的磐石山,可是莫说麻衣道的山门朝着哪个方向,就连磐石山,寻常人也根本找不着,这就是麻衣道阵法超然所在。
但同时,麻衣道阵法堪舆所突出的,乃是依凭地理天成而布置,并非依赖人力,所以与玄天宗眼下这门千人大阵,相差甚远。仙道高人或许不会直接言明内心不平愤愤,但也会有比较巧妙的表现方式,就如马曾道人眼下这般。
众人交谈之间,远方天上的血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