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丘山是一片连绵幽深的山脉,西接高荒原,南有沃土数千里,也是琉璃川当初的势力范围。
至于玉狐峰所在,正好是山脉向平原延伸出去的一部分,山势并不高,可连年积雪不化,从远方望去,真如一只雪白玉狐俯卧大地。
万宝阁如今的本山道场就建立在玉狐峰之中,虽然仙家气势远不如玄天宗天元峰那般高耸挺拔、昂然浩土,可这几年下来,已经无人敢轻视万宝阁的实力了。
两千多年前,天狐宗在青丘山一带短暂传承,可却又乍然消逝在浩土中州,流于隐秘之中。如今万宝阁延续天狐宗传承,却不能算是天狐宗的继承者。
自三千多年前天魔掠世以来,仙道潮流浮沉不断,其中断绝的传承不计其数,可见仙道修炼之困难,而后人要承继前人遗泽,也需要相当境界与胸襟。
万宝阁与天狐宗虽然有缘法联系,玉心逢与玉心缘作为天狐传人,在万宝阁之中也身居高位,但万宝阁毕竟是重起炉灶、再创新法。
而万宝阁能在短短时日内崛起至此,而且将当年仙道七宗之一的琉璃川牢牢打压,自然吸引众多散修前来投靠,经过大罗洞天的夺宝大会后,万宝阁的名声人望如日中天,部分门人甚至觉得如今的万宝阁已经可以跟玄天宗并驾齐驱了。
玉狐峰中,一处安静的院落之中,祁震被体内武斗真气的流转给刺痛,自行苏醒过来。
祁震一睁开眼睛就察觉到自己的不对劲,过去无论武斗真气多么强大,但是伴随着武脉的坚韧,总能够容纳武斗真气的汹涌,即便是催谷全力,也不见得会将武脉损伤自此。
可是眼下祁震体内武脉,就好像被武斗真气由内向外地破坏,好在如今祁震境界跌落,武斗真气也没有原来那般强盛,不至于从体内暴窜而出、断送性命。
“这里是……青丘山吗?”祁震环顾四周,发现身处一间布置清雅素净的房间之中,倒不像寻常病人疗养之地,更像是女子居所。
当初在画舫之上挥出最后一刀之后,祁震的意识就陷入昏迷之中,不知外界发生何事,既然此事没有身亡,想必有人及时来援。
距离双虎峡最近的仙道宗门,只能是位处青丘山的万宝阁,这一点祁震还是能够想到的。
祁震正欲下地,房门就被轻轻推开,一名身着青袍的女子端着水盆进来,她看见祁震之后立刻将手里的东西放下,脸上满是温柔,说道:
“你的伤还没好,赶紧躺下。”
青袍女子靠近祁震,伸手按住祁震的肩膀,却发现男子纹丝不动,眼神略微古怪,说道:“你……”
青袍女子正是祁震生母玉心逢,虽然祁震如今已经回忆起来,但是心中总是有一丝陌生感,始终无法彻底认可眼前之人就是自己母亲。
玉心逢向后一退,心中好似被扎了一刀,说道:“对不起……你还没记起来吗?你的修为很古怪,我也看不出你是否恢复原本境界了。”
祁震坐在床沿,问道:“我这是到了万宝阁?是你们救了我吗?”
玉心逢眨了眨眼,似乎要从祁震身上看出什么,但随后说道:“是的……你不记得当初发生了什么吗?”
祁震摇摇头,说道:“祁雨呢?应该也在这里吧。”
“祁雨就在旁边的小院之中修养……她耗损甚重,元神有退守之虞,所以我们没让她那么快苏醒。”玉心逢说道。
祁震揉了揉眉间,说道:“也对,祁雨一个人独力面对这么多天魔,恐怕是天魔劫数以来最强大的表现了,好好修养也是应该的。”
“那你呢?”玉心逢焦急问道:“你昏迷了两天两夜,但是我们怎么用药都无法治愈你经脉损伤……”
祁震抬头看了看玉心逢那略微憔悴的面容,可见她这两天几乎一直守在祁震身旁,细心照顾。
面对玉心逢饱含热切关怀的眼神,祁震有些不忍地避开,说道:“你们不可能不知道吧……《霸仙真解》就是你们留给我的,武脉只能自行修复,与其用药,最好的方法是弥补精元气血,保持生机,那我自然就会慢慢恢复。”
以前祁震不是没有过武脉损伤,但是都没有如今这么严重,而且根本不需要什么内外治疗,凭借强大根基,武脉自身就有不断恢复的功效,这从霸仙老人为祁震洗髓伐毛、移炉换鼎之时,就已经有这般奇妙。
玉心逢看着祁震陌生的语气,诉说自己情况时,也仿佛是谈及一个不相关的人,至亲骨肉受此磨难,母亲自然心中剧痛,泪水终于止不住地落下。
“你、你哭什么?”祁震吓了一跳,站起身来说道。他不是第一次看见玉心逢流泪了,当初刚从鬼方废墟脱身之后,就见过一次。
玉心逢一边摇头,一边伸手抹去眼泪,但却无法阻止泪水的涌出,说道:“是母亲没用,震儿你受委屈了,是母亲没照顾好你……”
怎么样也无法摆脱心中那股陌生感的祁震,原本想说“不用你来照顾”这种话,可是看见玉心逢泪水如断线珍珠一般掉落,祁震张口无言。
祁震缓缓坐下,说道:“如果你真的想把我当成你的儿子,那便随你吧。”
玉心逢伸手按在祁震肩膀上,双眼通红地哭泣道:“震儿,你当然是我的孩子,为什么你会不记得呢?”
祁震眼神有些空洞,说道:“我记得的,我也恢复了儿时的记忆,可是……我却总觉得那不是属于我的过往。或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