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条街本来因为打群架又不见警察出来维持秩序,所以已经基本净街,现在大帮蛊惑仔虽然退到街两边不再动手,但也没有行人车辆往这边来,这跑车突然冲过来,就显得分外抢眼。
田定一皱了皱眉头,低声对我说:“这是谢云松的车子。”
谢云松这是又想来求我救命吗?
当时话都说到那个份儿上了,难道他还幻想着我还会出手救他?就算我想,我家师姐大人也不会同意,更何况跟东南法事大局比起来,区区一个谢家根本就是不值一提的。
哪怕这个谢家拥金数百亿!
车子在半条街外停下了。
车门打开。
走下来的,不是谢云松,却是宁美儿。
她穿了一身黑色的西服裙装,头上别着朵白花,完全就是一副孝服的打扮。
她这是给谁带孝呢?
我突然间有种很不好的感觉,下意识扭头看了看田定一,发觉他的脸色也很难看,没分辨出个中意味呢,就听到冯甜沉沉长叹了一声,“终究还是有人愿意帮谢家啊!”
一身孝服打扮的宁美儿下了车,转身从后座上取出个盒子来,端在手中,盯盯看着我们,缓慢而沉重地迈步。
一步,落下,停步,跪倒,放下盒子,匍匐在地,四肢伸展,停一停,重新起来,捧着盒子再迈第二步,再拜,再起!
这五体投地的大礼拜谁呢!
我往四周看了看,不仅目光在扫视,还开了定位星图,抽了信息线,只是终究没有找到任何可疑的家伙。
显然给谢家出主意的人很谨慎,大抵是不会跑到现场来看热闹了。
我忍不住叹了口气,又看了看田定一。
田定一脸色变得愈加难看。
再看身后看,那帮子东南法师代表,也是一个个脸如寒霜。
“我们之中,出了一个叛徒!”
田定一咬牙切齿地挤出了这么一句,回头缓缓看着身后的东南法师代表面,肯定地重复了一句,“我们之中,出了一个叛徒!”
气氛沉重而压抑。
原本嘈杂喧闹的长街突然间变得安静得令人透不过气来。
拎着片刀的蛊惑仔们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却敏锐地感觉到了不对劲儿,可在没有得到明确命令之前,又不敢就这么逃走,于是一个个全都像受了惊吓的鸡仔一样,尽可能往后缩着身子,想要远离气氛异常的街面。
紧跟在田定一身后的元格上前一步,低声道:“师傅,要不然,我去……”
田定一摆了摆手,向四周看了一眼,冷笑道:“既然人家摆下道来了,那无论如何我们也得接着。”转而又对我说:“苏主任,今天您话事儿,不管怎么样,我们东南法师都感谢您之前的宽洪大量,请不要为难,该怎么着就怎么着吧,不能因为我们这点小事儿,影响了您的声望。”
五百多亿美金的财富,数以万计冤魂的血仇,可以影响整个港岛财势走向的气运,涉及到整个东南法师圈大局,无论哪一点,看上去都不是小事儿。
我便有些恼火。
想不到我居然也会有被逼上梁山的一天。
不过,我却不能躲避。
正如田定一所说的,既然对方摆下道来,不管怎么样,我都得接着,而且还得应付得好。
我敢打保票,现场之外,不知有多少双眼睛盯着这里,弄不好还有搞现场直播的呢。
早知道会有这档子事儿,刚才从泰国回来的时候,直接投射回酒店就好了。
当然了,上面这个想法也只是一闪而过的牢骚罢了,对方既然这么设计了,就算今晚没机会,明天也会找机会的,终究是要在大庭广众之下来这么一出。
我不由叹了口气,缓缓坐下。
本来身后空无一物,不过当我坐下的时候,恰好就有一把椅子冒出来托住了我的屁股。
好吧,咱都这么多小弟了,可拉把椅子还得自己动手,简直太掉价了,回头一定随身多带几个拿得出手的部下,比如赵惟新,比如宁若馨,比如苏妃轩,咳,怎么能拿得出手的都是妹子?
宁美儿一步一叩一拜地过来,当到了我面前的时候,满都是泥土灰法,还沾了不少街面上的鲜血,脸上大汗淋漓,妆都花不说,还头发散乱,脸色惨白,一副刚被人祸害了的架势。
到了我面前,将那盒子往地上一放,跟着整个人往我面前一趴,也不吱声,也不说话,就那么跟装死一样,一动不动。
放到我面前的是个做工精致的骨灰盒,盒子上镶有一张黑白照片,赫然就是谢云松!
这才不过小半宿的工夫,我才拯救了个世界回来,谢云松就死掉了。
想来不是什么突发疾病之类的狗血事件。
那么唯一的可能就是……
“自杀了?”我看着骨灰盒,下意识问了一句。
宁美儿身子微微搐动,发出压抑不住的低低悲泣。
“这是何必呢。这是何苦呢!”我摇了摇头,却没有站起来,看着宁美儿,“指定你们这么做的人,未必就是好心!说话之前,你想清楚,你姓宁,不姓谢,谢云松娶你也不是安什么好心,归根到底是为了他自己,你反过来为他付出这么多值不值?现在你要是开了口,那你就是冠上了谢这个姓,你以为谢家其余的人会感谢你今天为他们做的事情吗?”
说实话,我还想挽回一下局面,只要宁美儿不开口,就有回转的余地。
宁美儿沉默良久,终于还是缓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