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扭头朝身后看去,眼前站着一道熟悉身影,他身着一套黑色西服,脚下一双皮鞋擦的蹭亮蹭亮,正是柳杨镇的陈八仙,人称陈扒皮。
让我诧异的是,他身后站着一名妇人,那妇人四十来岁的年龄,推着一辆轮椅,坐着一个我再熟悉不过的人,刘凯。
此时的刘凯,歪着脖子,目光呆滞,嘴角挂着一长串赖流子,嘴里时不时发出‘嘿嘿’的傻笑。
“你咯甲细伢子,不得好死,把我男人害成这样。”那妇人怒骂一声,放下手中的轮椅,在下身摸了一把,冲上来照着我脸就是一巴掌煽了下去。
我本来可以躲过,但是,看到刘凯那副样子,我没有躲,任她一掌煽在脸上。
本以为煽了这一巴掌,她会停下动作,哪里晓得,那妇人见我没躲,又朝身下摸了一把,抬手又煽了下来。
在我们农村,最忌讳妇人在下身摸一把,打男子的脸,据说这样会让被打那人走霉运。
那刘凯变成现在这样,或多或少有我的原因,第一巴掌我就忍了,第二巴掌再煽下来,我特么也是有些火了。
当即,抬手挡了一下,就说:“我会给你一个交待。”说完,抬步朝礼堂走去。
那陈扒皮一把拉住我,说:“哟呵,好端端一个人,变成疯子,你特么挨一巴掌就打算完事?陈八仙,你这如意算盘打的好啊!”
我脸色沉了下来,淡淡地瞥了他一眼,说:“以你之见?你要如何?”
“自废四肢!”他面色一喜,连忙说道。
就在这时,走来一群八仙,约摸二十多个,领头的是刘为民跟老王,他俩身后是结巴、瘦猴等八仙,高佬也来了,他拄着一根拐杖,身上穿着蓝白条的病服,站在结巴旁边。
“哟!陈扒皮,涨本事了啊,敢来我们东兴镇撒野,也不看看这是谁的地盘。”这话是刘为民说的。
那陈扒皮笑了笑,耸了耸肩头,说:“哪敢来东兴镇撒野,只是受人之托,来这看看你们怎么处理陈八仙,这种害群之马,可不能留在咱们八仙的队伍中。”
“陈八仙在棺材贴红纸的事,由不得你们柳杨镇来插手,我们东兴镇自己会处理,管好你自己就行。”刘为民冷笑一声。
“记住你这话。”那陈扒皮丢下这么一句话,就朝礼堂走了进去,在经过我身边的时候,他瞪了我一眼。
待陈扒皮走后,刘为民他们走了过来,我问他们怎么来的这么晚,他说刚才在商量事情,所以来的晚点。
我也没想那么多,就准备朝礼堂走去,老王一手搭在我肩膀上,说:“九伢子,我们刚才商量了一下,你在棺材动手脚,已经触到所有八仙的底线,我们镇子的八仙知道刘凯的为人,倒没有多大反感。但是,外镇的八仙不好交代,毕竟,八仙两个字不单单是代表我们这些人,还关系到整个抬棺匠,我们给你想了一个主意,让结巴顶罪,你觉得怎样?”
“不行,我自己干的事,我自己承担!”我直接拒绝了这个提议。
“你是不是担心别人怀疑?放心吧,虽说你上次在舞台已经承认那红纸是你贴的,但是,那天在场的都是我们自己人。至于那些围观的镇民,你昨天破阳棺救了很多人,他们应该不会说出去,镇政府那边也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毕竟,你昨天的功劳,镇政府那边也看在眼里。”老王解释一句。
“是啊,九哥,让我来顶罪吧!只是走一个形式,不会出啥事,你现在是我们八仙的头子,你名声受损,对我们以后的生意有影响。”结巴拉住我手臂,说。
“陈八仙,我一把年纪了,抬不了几年棺材,让我来顶罪吧,以后抬棺匠这一行,就交给你们这些年轻人了。”高佬拄着拄着拐杖走了过来。
随后,好几个八仙,纷纷站了出来,说是替我顶罪,就连一直跟在刘凯的刘为民也站了出来。
我在他们身上瞥了一眼,眉头微微一皱,说:“这就是你们商量的结果?”
他们点了点头,齐声说:“是啊!”
“谢谢你们的好意了,我的事,我自己来承担,人,一旦犯了错,就要敢于面对自己的错误,而不是找人替,就算真的能瞒过外镇的八仙,我过不了自己良心那关。”
说完,我抬步朝礼堂走了进去,心里有些感动,又有些无奈,感动的是,这么多八仙替我顶罪,无奈的是,他们作为八仙,在职业道德跟情感,他们选择了情感。
对我来说,职业高于一切,既然干了这行,就要把这行的职业道德看的比什么都重要,在这方面,我有些偏激。
走进礼堂,抬眼看了一下,这礼堂很大,有两百多个平方,最前面是高台,上面摆放一张台子,下面是一排排座位,两侧墙壁挂着毛爷爷头像以及一副对联,‘民富国强数今朝欢笑万万年,山南海北赞改革歌舞颂党恩。’
此时的礼堂内没多少人,约摸三十来个,我找了一个靠后的位置,坐了下去,也不晓得咋回事,刚坐下,一阵强烈的困意袭来,只是一分钟左右,便睡了过去。
睡梦中,我好似看到死者跟一名年轻女子坐在一起,她俩聊的很开心,宛如一对母女。
不知睡了多长时间,我感觉手臂被人推了一下,睁开眼,就见到结巴一脸急色的说:“九哥,快醒醒,镇长马上就要叫你到台上去讲话。”
我点了点头,抬眼在礼堂看了一眼,礼堂已经坐满人,台上正在说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