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郎高一听我的话,在我身上瞥了一眼,也不说话,眼睛一直在房间四处打量,面上有着一丝凝重之色。
一看他这表情,我有心再问下去,但是,想到他不会害我,也没再问下去。
因为,我坚信一句话,有些人,这辈子不会害你,有些人…,我相信郎高是前者。
当下,我将房间内的东西简单的收拾一番,也不知道为什么,经过刚才那事,我感觉房间内没有了先前的湿气。
待弄好东西后,我叫陈二杯先出去,又叫了一声郎高,他朝我罢了罢手,低沉道:“九哥,离下午四点还有些时间,你先忙,我想在这房间坐会。”
见他这样说,我点了点头,朝门口走去,又在门口那张八仙桌旁边放了一封鞭炮,再将上面的东西收拾一番,这阴厌算是结束了。
由于我心里一直惦记郎高的事,兴致也不是很高,便领着陈二杯朝何跃民家里走了去,简单的吃了一顿中饭。
那郎高也不知道咋回事,中饭时并没有回来,而是坐在何耀光家发呆,我去叫了他两次,每次都被他一句不饿,给打发了。
饭后,我领着陈二杯在踏马村的堂屋内,将飨尸所需要的东西弄好,说到飨尸所需要的东西,其实很简单,只需要准备三牲、油、盐、醋,其中的三牲,鸡、鱼、猪为熟食,再将这些东西摆在八仙桌,上面用红纸盖住。
其次,便是米饭,这米饭有个讲究,按照汉书《立节》来说,子思居于卫,温袍无表,三旬而九食,需要九碗,俗称‘九饭’。当然,这九碗米饭,不是满满的一碗,而是每个碗盛一点饭,略表心意而已。
大概花了半小时的时间,八仙桌上已经摆三牲、油、盐、醋以及九饭,这九饭的其中八碗是按照正常饭桌那样摆放,每边两碗,中间一碗米饭放在中间,旁边放着死者的照片。
准备好这一切,我看了一下时间,是下午2点半,我想了一下,倘若就这样举办飨尸的话,有点冷清,便招呼陈二杯守着堂屋,我则去了何跃民家。
来到何跃民家,他正跟几个村民在聊天,一见我过来,他站了起来,疑惑道:“小娃娃,你不是在堂屋准备飨尸么?咋个回来了?”
我苦笑一声,走了过去,说:“事情是这样的,死者好歹是踏马村的人,再加上之前冤案,也算洗清了,不知你们可否愿意参加他的丧事?”
那何跃民好似没明白我的意思,就问我:“你先前不是让我们不要靠近么?怎么现在改变主意了?”
我罢了罢手,解释道:“先前是阴厌,阴气太重,你们若是过去围观,恐怕会影响丧事进程,现在不一样,现在举办的是飨尸,图的是个热闹,需要你们去凑个热闹。”
“怎么个凑法?”他问了一句。
我想了想,说:“这样吧,你们再准备一桌丰盛的中饭,摆放在堂屋,再将村子的一些村民请进去,由他们与‘尸’共食,一能热闹气氛,二能让死者感受到你们的热情,至少不会令丧事显得那么冷清。”
说完这话,我不由自主地朝何耀光房子看了过去,就见到郎高坐依靠在门口,手里掐着一根烟,满脸愁色。
“会不会影响到我们…”那何跃民犹豫了一下,支吾道:“小娃娃,你也知道,那房子闹鬼,再加上…这丧事,我…我,我担心…会影响到我们。”
我能明白他的担心,就说:“放心吧,这跟普通的丧事白饭没啥差别,只是为了图热闹。”
他听我这么一说,语气松了一些,就问我,“真的?”
我点了点头,“真的只是一顿饭,对你们没丝毫影响,你们若是不放心,我可以让我朋友跟你们共一桌。”
“行!”那何跃民立马点了点头,“我这就去安排人做一些饭菜。”
说完,他开始招呼一些村民捣鼓饭菜,由于是乡下,一时之间压根找不到什么好的菜肴,便用一些较为常见的青菜替代。
随着他们忙碌起来,我打算趁这个空档找郎高聊聊,一则是我不放心他,二则那道声音让提防身边之人,我想从郎高嘴里问出一些事。
念头至此,我径直朝何耀光的房子走了过去,就见到郎高还是先前一副表情,依靠在门口,一手抽烟,见我过来,他淡淡地喊了一声,九哥,没再说话。
“大哥!”我喊了他一声,“要是有啥心事就说出来,只要能帮忙的,我定义不容辞。”
他瞥了我一眼,淡淡道:“没事,我一个人静静就好了。”
见他这样说,我挨着他坐了下去,“人死不能复生,节哀顺变,我相信死者不愿看到你现在这副颓废的样。”
“或许吧!”他语气很淡,深吸一口烟,将烟头仍在地面,又问我要了一根烟,点燃,“九哥,你觉得我这人怎样?”
嗯?
我一愣,有点不明白他意思,也没直接回答他问题,就问他:“什么意思?”
他苦笑的摇了摇头,问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九哥,在你心里,我是怎样的一个人?”
“正直、热心、善良。”我想了一下,他给我的印象一直挺好。
“善良?”他一愣,陡然笑了起来,“九哥,假如我告诉你,我杀了人,你认为我善良么?”
“什么?”我一惊,立马站了起来,双眼不可思议的看着他,说话开始打结了,“你是说…你,你…,你杀人了?”
他点了点头,也没说话,只顾着抽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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