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家安居北京三年,没有了清朝统治,即便是远离南京国民政府的北京城也日渐恢复了活力,城里多是各地商贾、学士,民生愈加了有些起色。
可看似蒸蒸日上的日子也少不了肮脏之处,曾多次被剿的白莲教便在北京郊区的市井之中活跃着,这些来自全国各地的信徒靠着举报满清贵胄坑害商贾获取横财,日渐的壮大了不少。
说起来,白莲教曾多次改名换姓,先后渗透过明清两代底层官员,甚至于后期的义和团运动、邪教“******”也都有白莲教活动的影子,沿用弥勒佛的崇拜蛊惑民众,煽动的恶性事件数不胜数。
位于上官家所居住的京城菜市口,便是白莲教信徒的重要活动地点之一,以流动摊贩和商铺老板为主要成员。
当时,为了巩固信徒的凝聚力,一些神秘的祭祀活动也要定时举行,而以活人祭祀神佛的方法看似血腥,却能轻易攻破信徒脆弱的心里防线。
所以,在上官馥娅的才女之名逐渐被人周知后,白莲教的妖众看中了这个年轻貌美的少女,编纂了佛前童女的传言在市井中流传,并说上官馥娅在年满十八岁时会回到佛前汇报民间疾苦。
一九一七年,革命杂志《新青年》编辑部迁都北京,上官馥娅前往实习。
那是一个早春的清晨,一身学生装的上官馥娅在父亲的鼓励下踏出家门,走在冷清的教场胡同内,她身上围着厚厚黑色的针织披肩,在干冷的天气中走进一家她经常光顾老店,买了一张刚出锅的烧饼,与熟悉她的店主打了声招呼。
这个早晨看起来和平日没什么不同,可就在店主的身后,两名伙计打扮的陌生男子突然走出来,冷着脸靠近了上官馥娅。
他们两人身上少有做工时沾上的面粉,身材壮硕,并非体弱瘦小的小工,上官馥娅有些警觉,但奈何一个独自行走的少女手无缚鸡之力,瞬间被两名陌生男子捂住了嘴,快速拖进了店铺之内。
上官馥娅遭遇绑票,睁大了眼睛向店主求救,可年逾半百满脸慈祥的店主却收起了笑容,拿着板子将香气四溢的烧饼店遮蔽,使得那个小小店铺陷入了黑暗之中。
徒劳的挣扎没能让上官馥娅获得任何逃脱的机会,她的脑袋被反复敲了三棍子才晕过去,而再醒来时,除了一丝意识之外,她连抬起手指的力气都无,眼前一片猩红,血沁满了双目,有人拿着沾满墨汁的锥子一下下扎进她的额头。
她被人灌了药,嗓子像火烧一般的疼痛,哑的发不出声,她祈求活命,却被整整关了两天,没有水,没有食物,她已经被当成了死人。
上官馥娅死的那天,火焰吞噬了一层又一层的皮肤与肌肉纤维,她满口浓烟无法呼吸,也再看不见任何东西,只听到人群当中的呢喃之声,白莲教的信徒们不断的向她祈求富贵和平安。
火焰足足燃了一个时辰,她的灵体飘到火焰之外疯了一般向家跑去,可是,初成新鬼的她无法跨过浅浅的河滩,脚也迈不过近在眼前的桥梁,只能远远的看到京城在视线尽头的影子,直到她失去了希望,无意识的飘进一处庄园,站在了一个锡银的首饰盒前。
她看到了那个烧饼店的老板,还有所谓的白莲教圣女,看到他们做出一幕幕的恶行,看着他们不仅坑害普通人家,连信徒也不放过……
“白莲教的人有的充了军,有的离开去了别的地方,那个圣女一直以为自己是上天选中的,认为自己死后灵体不灭会到西方极乐,直到她看到了我,和我一样成了鬼!”
上官馥娅憎恨着,身上的毫针不断震颤,一层又一层的冷意扑向我的身体,让我打心底里泛出胆寒。
一九一七年到现在都快八十年了,上官馥娅一直都没碰到像我这样的人,或者碰到别的鬼帮她。
我抿着嘴唇将那个首饰盒子拿起来,上官馥娅说这是南洋邪术。
将朱砂和骨灰都倒在炕上,我仔细看了看这个盒子的深处,便见到最里面有一个笔画勾勒五角星的简陋图案凸显盒底。
是五芒星,确实是有点南洋特色。
这图案与玄学的五行相生相克不太一样,右上、右下两个顶点为水元素和火元素,左上和左下代表地元素和风元素,最上面的点指的是灵元素,五个顶点代表人的头部与四肢。
我正研究着,就听黄小妹让我回头,转过来,就见到上官馥娅的灵体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变淡起来,而她脸上的神情也逐渐虚弱着,漂亮的眼睛透出一股困倦的神色,正强睁着抵抗困意。
上官馥娅咬住嘴唇艰难道:“把那些红粉装回盒子里,我不想再做无意识的鬼!”
那些红粉遮挡了这个五芒星,使得五芒星失去吸收上官馥娅的意识?
这东西竟能弱化鬼的能力,所谓的“南洋邪术”还真有点作用!
拿着盒子抿了抿嘴唇,我打开门把王长发叫了过来,找了一个铁钳子夹着首饰盒送进灶台里烧,又弄了一瓢清水将小屋炕上的红粉尽数搂进水舀中,跑到院子外泼掉。
“尘归尘土归土,魂归魂来去兮,去吧去吧。”
念叨了一声,我让王璐璐妈妈将备用好的纸钱、香烛拿到门口去烧,让她念叨点话,边烧纸边替她女儿向上官馥娅认个错。
快步回了屋,灶台底下的那个锡银的首饰盒已经明显化开了些,蹲在地上,看着里面的火焰摇晃之中,一股股嗤嗤声响传了出来,锡银化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