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北的冬天总是很晚才结束,冰天雪地的日子里我很少出去玩。
这期间,头顶上方的眼睛依旧会出现,一早一晚从未间断,就像头顶上有个监控摄像头,平视的高度能达到成人胸口,视线下移时还能看到自己后脑和双肩。
一开始还没什么,可时间一久,从头顶收录进脑海的画面便开始有了点变化。
当时还以为头顶的眼睛出了点问题,我竟看到双肩和头顶上方的空气有明显的扭曲。
尤其是左肩上方的空气,就跟看夏天里被炙烤的柏油路面似的带了点水纹,隐约有些反光。
老人们常说,人身有三把火,头顶一把,两肩各一把,这是人自带的阳火,有它们在,鬼神难侵。
我虽然看不到这三把火,但从这三处上方的扭曲空气可以看出,那里确实有着什么炙热的东西……
就这样过了一阵,学校开学,家里托了关系让我进入机车小学一年级就读。
机车小学不大,设施落后,操场是土铺的,红砖砌的教学楼很是古旧。
操场东侧没有围墙,取而代之的是一排平房,那里是学校开的印刷厂,隔着乌突突的玻璃能看到大型印刷机的影子,平时也难见工人进出,但机器一直都是开着的。
不知道怎么,那时的我对印刷厂里传来的噪音特别敏感,不论是呆在操场还是教室里,都能听到那种嗡嗡的轰鸣声。
因为这个,我听课时总是注意力不集中,脑子被扰得晕晕乎乎,可奇怪的是,同班的同学却学的很好,根本不受影响。
刚开学那阵,老师们要在放学后开教研会,我总是被单独留在办公室里写作业,等我妈开完会一起离校。
办公室在三楼的最东面,楼底下就紧挨着印刷厂,每次我独自呆在办公室里,那印刷厂的噪音就会提高不少分贝,扰得没办法写作业,连带着还要被我妈批评偷懒。
我解释了几回反倒激发了我妈身为教师的职业习惯,一顿喋喋不休的教育是少不了的,我有些委屈,便扒着窗子观察楼下,想从印刷厂那儿发现点什么。
还别说,观察了几次后,我发现印刷厂里面好像从来都不点灯,而且每次快天黑的时候,打更的老校工便都会那儿去锁门,可那之后,机器的噪音却没有停!
这很奇怪,而且奇怪的还不止这些。
白天课间,我隔着脏兮兮的玻璃看印刷厂里面的样子,隐约能见到大型机械在昏暗的印刷厂内一刻不停的运转着,靠近的时候,里面的噪音却并没有平时听到的那么明显。
可一旦离开,头就隐隐的疼那么一下,而且心里很乱,机械的噪音也清晰起来。
当时,校园里就像是有固定的磁场,站在特定的区域,我都会感受到从印刷厂里传来的强烈干扰,心神不宁特别烦躁。
但也有两处是正常的,一个是校门外,放学回家就没事了。
另一个就是国旗下的一大片区域,只要我站在那里,耳朵里的噪音就会消失,整个人也倍感轻松。
可因为这点,我和同学们关系不太好。
我总是呆在国旗下找清净,不合群,弄得一个朋友都没有,也是从那时起,我慢慢的成了同学们眼中的异类。
或许是因为被黄仙开过肩窍,思维方式和寻常的小学生有些不同,在我感觉到同学们隐隐的排挤后,并未有多少难过的心情,而是将注意力更加集中的放在印刷厂上面。
时间不长,我眼中的印刷厂也有些转变。
机车小学操场也就能摆下一个足球场多一点,课间活动的区域有限,出来玩闹的学生总会提早跑出来抢占位置,但印刷厂附近的一大片区域却少有人在那里活动。
即便有人,他们脸上的笑容也会少很多,就好像那里有种冷清的气场,谁到了那里都兴奋不起来。
事实上,印刷厂确实比别的地方要冷一些,哪怕是正午阳光充足的时候,附近的区域也冷飕飕的,每当我独自走近那里,心里就会微微发慌,回头去看操场的其他人时,还会有种身处两个世界的感觉。
随着我的关注和探索,冥冥之中像是某种东西被我引动,没过多久,印刷厂竟然找上门来!
那天是一节上午的体育课,天色昏沉,太阳就像是泄了劲儿,蒙了一层灰,连带着整片操场都失了颜色。
我站在队列里穿的很厚,可身子却没来由的发起寒来,从肩膀到身下微微发抖,额角两侧的太阳穴还一直鼓鼓的,能明显感觉到头重脚轻,像是感冒发烧时的症状。
耳边,体育老师宣布自由活动,同学们欢呼着四散跑开,我刚要迈步,突然发现一直困扰我的噪音消失了,周围竟然安静的不真实!
我几乎本能的一眼扫去,便见那扇原本包着白铁皮,且一直关着的印刷厂大门突然打开了一条缝隙,伴随着细微的吱呀声缓缓的展开了些,让我看到了里面昏暗暗的空间。
那里面似是有些浑浊,像是有什么东西在缓缓卷动着。
我登时就紧张起来,目光停驻了一阵,浑身都有些不自在,刚想走开,我脑袋的脑袋突然一歪,发现头顶上似是有根皮筋绑着,竟朝着印刷厂的方向拉去!
那力量很急,拽的我心脏突突,忙转身往国旗底下跑。
当时的感觉真是太吓人了,我跑开的同时,头顶绑着的皮筋竟转移到我的身后,就像是后背上贴着一张粘性极大的胶布,每跑一步都像是在后面撕裂什么,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