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会儿,夏宁朝着我快步走来,睁大了眼睛,白皙的小腿下,一双绑带的高跟鞋发出哒哒哒的声响,好似一路小跑的来到我面前,一上来就拉了我一把。
“你看到城隍了?”夏宁问的有些急
我吃惊了一下,没想到夏宁竟然知道。
这时候,徐老爷子随后赶到,笑呵呵的仅是多看了我几眼,没多说什么,便让皮卡车上的殡仪馆的员工帮忙搬东西,而这一趟,他还带了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介绍给我,说是殡仪馆的馆长,过来看热闹的。
馆长姓梁,懂点玄学知识,说是第一次听说有受敕的事情,想长长见识。
而除了他之外,殡仪馆的员工也留下两位,一个是化妆的,一个是司炉工,两人都懂白事的门道,是徐老爷子的徒弟。
随后两人布置了一张铺着红布的供桌,摆了香炉,又在上面放了一个骨灰盒,两旁放着盘子,摆上水果糕点等贡品,随后便开始在前面的汽油桶里烧金元宝、线香。
汽油桶里火焰熊熊,烤的人脸发烫,徐老爷子和夏宁便开始教我一会儿如何受敕,到时候要说什么话,过程如何。
准备的功夫不提,差不多快到早七点,天色开始阴沉起来,众人抬头一看,就见日头被薄云遮掩,周遭的光线渐暗。
“这日子咋出现这个天气啊,不对啊!”徐老爷子率先说了一句,白浊的眼睛望着天空,面色有些不正常。
同一时刻,夏宁也望着天色皱起眉来。
此时,空气里开始弥漫出湿土的气味,好似是要下雨的征兆。
没过多达一会儿,风也起来了,大片的灰色阴云在天空中铺开,天色越来越沉,低气压让人微微心慌,我感觉到头皮一阵发痒,似是有一道气流在头顶乱窜。
猛然间,夏宁和徐老爷子齐齐一动,眼睛猛地看向我,又迅速掠向我的身后。
“张伟!李将军回来了!”
黄小妹焦急的在我身边说了一声,忙不迭和夏宁他们望向汽油桶之后。
我看到黄小妹一双圆溜溜的眼睛不断晃动着,目光惊疑不定。
呼!
这事,汽油桶里的火焰抽冷子晃了一下,一股阴冷的旋风将供桌的红布吹了起来,香炉里的香灰也被吹散不少。
我倒吸了一口气,直感觉身子骨都被这股阴风吹透了,心头直堵。
“发生什么事了?”
我急着问了她一声,就见黄小妹从我肩头弹出身子,还在看着什么,硬是一个字都没说。
转头看向夏宁,就见她捏紧了双手,面色发白。
这时夏宁也注意到了我,忙把我拉到供桌前,“张伟,快,赶紧办事,稍后咱们去找你师傅。”
一时间,我的手比被夏宁拉的生疼,身上也冷汗直冒,“师叔,什么情况?”
“城隍带回来的人说话全是车轱辘话,你说是怎么回事!”
我张了张嘴,“车轱辘话?”
夏宁眉头一皱,“日语!”
这是……日本冤魂?
我悚然一惊!
国内抗日时期,因战火横死的人不计其数,被枪打死的,被炸弹炸死的,这都是无法轮回的。
在国内,为国抗战的英魂有纪念碑,有烈士陵园,有国民安抚这些烈士们的英魂,阴司方面也有相应的善待条款,他们的亡魂有安顿有去处,可日军却不是这样。
战死在国内的日军是外来户,阴司不收,他们必须回到本国才能安顿下来,这也使得他们这个群体有个统一称谓——日本冤魂。
事实上,这些日本冤魂不是回不到本国,排除掉他们的他国身份,日本冤魂同样也是鬼,都是从新鬼、老鬼、鬼仙,一层层递进提升的,而日本冤魂想要回国,至少要提升到地仙以上的级别才可以。
解释来说,需要涉及到鬼的等级与能力。
新鬼没什么能力,逢桥梁、河流无法跨越,这是灵体天生的一种禁制,而当了多年的老鬼虽然可以跨越桥梁和河流,但有些山脉也可以形成阻碍,使其无法通过,所以,各地域的鬼魂的行动范围是有限的,需要不同的办法才能令其通过。
至于鬼仙,虽然行动方面没什么阻碍,但是鬼仙跨不了海,只有他们修炼到地仙甚至更高的级别之后,才能横跨海洋。
日本冤魂想要回国,除了修炼这一条路外,还有另一种办法,那就是附身在本国人的身上,让本国人带回国,但是,一个日本人,一次只能带回一个日本冤魂。
国内与日方正式建交是一九七二年,这段期间,往返两国之间的日本人非常有限,而日军在国内战死的数目高达百万之多,试想,这期间只有寥寥无几的日本冤魂返回国土。
我以前听说日本冤魂这个称谓时,就曾想过自己会不会碰到日本冤魂,如果碰到了该如何处理,该不该把他们活着时在国内造下的罪孽加载他们死后的亡魂上。
我们这一代人从小就看抗战片儿,这份国仇不可能没有,可日本冤魂在国内也是一直在受排挤,他们无处可去,一直在背负着侵略战争的恶果,有些事情我自己还考虑不清。
不过,有一点我敢肯定,日本冤魂很抱团,但凡出现就是一大批,蔺师傅那里的事情想必十分棘手。
深吸了一口气,我快步来到汽油桶前,将余下的金元宝和线香倒了进去,接过司炉工手里的烧火棍,紧挨着面前的熊熊火焰,仔细翻动里面的东西,确保将所有祭祀品烧干净。
一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