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野局势是变化莫测的,张通古的加码让朝廷陷入为难,也间接凸显王秀的重要地位,看来女真人只能由王相公才能摆平,连李相公也未能为力,想法是相对的幼稚,至少很多士人是这样的想的。
王秀拒不奉诏能得到士人理解,截留帝姬、私通太后,任何一个罪名,换成谁也受不了,没有三分脾气那就怪了。你想扳倒对手,大家都能理解,拿这些龌龊的手段恶心人,最终还没成功,惹了自己一身骚,是个正常人都会反击。
一切议论的,矛头转向了张启元,士林纷纷指责张启元不是,甚至说他居心险恶,为了谋取相位肆意构陷。
王秀的作态是很假,分明是涉险报复,明眼人都能看出来,却都被大家下意识地忽略,受了冤屈不回报,还有没有血性?大家能理解王秀的举止,看着也很解气。
“虏人肆意抬高价码,妄想朝廷低他一头,简直是太过分。如今,王相公称病不出,张通古那个猖狂,连李相公也无可奈何,难道朝廷真是无可奈何了?”
还是有某些人不满意,认为现在是家国关键时刻,断不能以个人意气,坏了加过的大事。
“你懂个鸟,人家几十万大军压境,朝廷北军新败,哪有还手之力,也就是王相公有余威,压住了虏人嚣张气焰。这下可好了,王相公不出,人家开始要价了。”
有人不满,自然会有人出来维护,凡事都会有两面,有反对的必然有支持。
“王相公也是,为了家国。。”
“呸,换成你被平白冤屈,让自己的名声受损,你愿意出来问事吗?还有没有骨气啊!”
“总不能为了受冤屈,置家国于不顾,那也太不像话了。”
“扯淡,王相公有功于社稷,这是有目共睹的。不要说勤王救驾,就看看历次大战,哪次不是王相公力挽狂澜?就看看此战,王相公本来不要分散,集中力量慢慢收复,让虏人没法下嘴。哪知道张学士轻敌冒进,非得要进军河东,自己惹了一身骚不算,还不知道反悔,反而丧心病狂地构陷王相公,想要转移别人目光,简直就是奸佞小人。”
“张学士名声一向很好,恐怕是有误会。”
“误会,老弟啊!你可真够嫩的。张学士这种沽名钓誉之人,也能和王相公相比?人家王相公可是仙真转世,下凡来辅助天下生民,他张学士当年就嫉妒王相公,这是人所周知的事,他屡屡和王相公作对,现在发展到不顾家国安危,肆意构陷王相公,是可忍孰不可忍。”
“就是,王相公一心为国,差点就被构陷的身败名裂,要真被张学士得逞,那才是真正的坏大事。”
“真是不顾大局,被虏人占了便宜,张学士该贬斥。”
“还说虏人,刺杀王相公的是江宁府小使臣,听说是张学士的人,这厮和路人有勾结。”
“难道张学士通敌卖国?不会吧!就算他结构王相公,也没必要勾结虏人。”
“老弟,这话可不能乱说。”
“怎么叫乱说,刚刚构陷王相公不成,就实施暗杀,这也太巧了,何况陈九坐实了勾结虏人,你说张学士能摆脱嫌疑?”
“那朝廷还不拿下审问?”
“官家早被张学士迷惑,这才迟疑不决,哎,这世道真是乱了,虏人都把手伸到枢密院了,难怪河东会败。”
“好了,咱们小民也就是看看,但愿王相公早点出来主事,虏人使团还在城里。”
的确,张启元的日子很不好过,不要说市井对他的流言蜚语,让他的声誉一败涂地,就是在朝廷行内,也掀起了反对他的声音,台谏官不断弹劾他,竟然每日不绝。
甚至以陈九为引子,出现了张启元勾结女真人的声音,又把河东战败联系起来。是你张启元坚持河东反击,北侍军和西侍军投入六七万大军,竟然遭到惨败,两名都校阵亡,要没有猫腻那才是怪事。
其实,张启元也挺冤枉的,河东战败是战争指导问题,他真心想打一场漂亮仗,只因一场政治阴谋,结果是屎尿都泼到他身上,人倒霉什么事都来了,反正虱子多了不怕咬,把破事都为大家担起来得了。
当然,现在仅仅是有个苗头,一切都在酝酿阶段。
与之相反的是,请王秀出山的呼声日高。
“大人,是时候了!”钟离睿再见到王秀的第一句,就是这样说的。
王秀很认真地在听,他沉吟了几乎半刻钟,脸色逐渐舒展开来,缓缓地道:“真是时候了?”
“官家坚持不了太久,张学士内外交困,虏人使臣似乎已经有了动作。”钟离睿谨慎地道,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看来,一切尽在你的掌握?”王秀玩味地看着钟离睿。
“大人,机速司对虏人间人的监控,并不见得比刑部弱。”钟离睿对自己的掌控力,还是颇为自得的。
从辨认出陈九到布设监控张启元,短短几天就取得重大成果,确定进入张启元府邸的是女真使团成员,因为一名使臣跟随着看此人回到驿馆。
就算张启元是冤枉的,那也是百口莫辩。
“你说,如果张子初宁死不屈,勾结虏人罪名不坐实,最后能把他逼迫到怎样地步?”王秀每次考虑,都先把最坏的拿出来运筹。
钟离睿眉头一挑,不是没有这种可能,他稍加沉吟道:“还真有可能,他要是坚持到底,不外乎罢黜而已,也不可能剥夺功名,不出十年又会东山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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