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厮一向低调惯了,却没人轻视其才略,防御作战是拿手好戏,畿北制置使司本身辖一军和一个中旅,可以签发的校阅厢军、乡军土兵约万余人,有了神卫军的支援,就算兀术气势汹汹,他也不必担忧有大事发生。
反倒是开封城,是要加强守卫,现在各军都在外面,形成开封相对薄弱,这才有了云骑军西调。
就在浚州和相州的边界,金军主力大军设下十二座营寨,兀术在此停留三天了。
“五哥,怎么样?”兀术心情不错,见高升进来就问。
高升行了个军礼,正色道:“我部三个猛安抵达黎阳城北,南朝各寨并未作出反应,只是增加了防御。”
“呵呵,就知道他们不敢打,你看是不是再向前一点,最好逼近浮桥,也好争取主动。”兀术听宋军怯战,心中更加快慰。
曾几何时,他率军每次南下都是尸山血海,宋军四面八方的招呼,哪有今天的礼遇,宋军边军各寨虎视眈眈,却没有主动出击,眼睁睁看着金军耀武扬威。
“郎君,切莫轻敌,王大郎喜怒无常,手段变化莫测,万一有事悔之晚矣!”高升见兀术有轻敌之心,他有点担心成败,说是宋军没有抵抗,但他总觉得有些不安。
也没有别的意思,护送赵佶的梓宫南下,只要不是傻子都明白,王秀绝不可能放弃抵抗,任由金军占据浚州和卫州,至于过河南下更别扯淡了,他们能让你率重兵深入?是个正常人都不会犯傻。
兀术毫不在意地笑了,爽朗地道:“你说,王文实能打什么算盘?”
高升摇了摇头,作为征战近二十年的大将,他的经验是非常丰富的,却无法想明白王秀打算。
“既然想不明白,那就不用想了,费那个心神干嘛?”兀术大手一挥,朗声道:“只要他敢拦截,我就让他看看能不能拦得住。”
高升脸色一变,急忙道:“郎君,南朝是聚兵西北,但北侍军并未西调,此时断不能开战。”
他就怕兀术犯糊涂,宋军的北侍军十余万大军,可是保持完整,就像去年金军着力反击,宋军在河东战败,任然成功把各军集结,依托坚城抗击风头正盛的金军,让他对宋军战斗力有了新的认识。
“哦,五哥是怕王文实,还是另有他想?”兀术饶有兴致地看着高升。
高升一怔,脸色顿时很难看,低声道:“郎君,在下为大金南征北战近二十年,却没想到郎君.哎,自从袭击商水,王家二老自缢,我就没有回头路了!当年,右副元帅能举家南下,我却只能奋战到底,唯死而已。”
他是神色悲戚,语气相当的沮丧。当年,王秀率主力反攻开封,留在商水的兵力不多,他轻车熟路绕过两万大军的防御,直接攻入商水县城。
他并没有伤害乡亲的意思,职责所在实在无法,还是严令吏士不得扰民,才让商水免遭金军劫掠屠杀。
但是,战争中的烧杀劫掠是难免的,金军前锋仍然进行了劫掠,逼死了不少人。当他匆匆进城时就勃然大怒,甚至斩杀几名将校,可惜一些乡亲仍被金军伤害,王家二老不堪受辱,双双自缢。
当时,他就懵了,愣了半天才给二老跪了下来,非常清楚自己的过失,他和王秀结下了解不开的国仇家恨。
也算是功成名就,却非衣锦还乡,他已经无颜面对商水父老了!
兀术自然明白,他也不过是激将高升,眼看高升气急败坏,这可不是他所愿,笑道:“好了,我不过不要放在心里。当年,你也是奉命行事,兵荒马乱的,人人不得自保,王家二老自缢身亡,你和王文实没有私仇。”
“我们只是各为其主,来回厮杀,私下里还是可以书信往来,做个友人的。”
高升长长叹了口气,诚如兀术所言,他做到了自己能做的,真的没有私仇。但是,事关二老生死,王秀会认为没有私仇?简直不可想象,是个人子都不会善罢甘休。
他稍加沉吟,沉声道:“他们在浚州退让,并不代表一味忍耐,恐怕前锋抵达浮桥,就是他们的忍耐底线,不知郎君要怎样?”
兀术深以为然,大河为界,但卫州、浚州和河中牢牢控制大宋行朝手中,恐怕正如高升所言,过河是王秀的底线,他的部队一旦突破底线,恐怕就是双方开打之时。
此次,他出动的兵力十五万,大宋的北侍军常备军十七万,还有庞大的战争动员能力,就算西北开战,他们要真正打起来,鹿死谁手尚不可知。
不能不说,几次南征没有得到实质性好处,王秀的坚决抵抗,给他留下深刻印象,宋军不断上升的战斗力,让他不能谨慎再谨慎,否则早就大大咧咧抵达河边,何必在浚州北部驻扎,享受一派好心情。
“大抃那边准备好了?”
“恐怕宣武军、振武军不好对付。”高升摇了摇头道。
“五哥,你率军试探一下,见好就收。”兀术决定试一试,看看王秀的承受底线。
大兴府
秦敏是一身的舒坦,他半躺在卧榻上,品尝着葡萄美酒,那副悠然自得的神情,让人难以想象,他作为大宋高等机速使臣,集英殿修撰,在虎狼之穴逍遥自在。
还有个胖子,也是悠然自得,坐在高背椅上品酒,对待秦敏并无多少畏惧,反倒是有些随意。
方珍悄然而入,沉声道:“大人。”
“文宝来了,快坐下品尝邓大掌柜的美酒,在燕山府也不容易尝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