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到月华城那么多天,好不容易才逮到杨峥一次,阳兰哪肯轻易放过他,一连追问了很多问题,跨度自他离开剑宗开始,一直到现在。
没办法,除了无故销声匿迹的两三载,近些年来杨峥所做过的大事太多了,动辄惊动整个修真域,阳都是道听途说,时而担忧,时而庆幸,当着正主的面,总要一口气弄个清楚。
这下倒好,一场盛宴开到最后却成了师徒俩的茶话会,还是在别人的地盘上。
阳兰显然没这个觉悟,她成为兵部主事之后成熟了不少,但有些地方是无法轻易改变的,比如说这嫉恶如仇的急脾气,若非如此的话,也不会在当年剑宗凌霄大殿上公开审判被误以为奸细的杨峥时,人人喊杀的情况下,出言力挺杨峥。这也是阳兰人格的亮点之一,前提是你怎么看。
这些年,杨峥位高权重,已经很少有人不看他的脸色没完没了的指手画脚了,他起初还感到一些不耐烦,听着听着,竟然习惯了,甚至感到一丝温馨,这人性……真是难以琢磨啊。
趁阳兰说的疲乏,拿过一旁的酒杯仰头灌了一口美酒,润润嗓子,缓口气的间歇,杨峥堆起一副笑脸开口了:“师尊且消消气,徒儿做的一些事当时是欠考虑了些,可也是被逼的没有办法啊。我屡次坏了玄音的好事,人家早对我恨之入骨,追杀起来都是下死手的,光靠躲也躲不过去,少不得拉一些人和势力做做挡箭牌。幸亏我还算机灵,不然一千条命都不够挥霍的。”
阳兰狠狠剜了他一眼:“这件事暂不论,问剑境又是怎么回事?我听说你害得人家昆仑雪军团损失惨重,老底都给掀了一层,这可不是人家主动招惹你的吧。你说说,这都算什么事啊,如此行径和玄音所作所为又有什么区别……”
杨峥连连叫屈道:“师尊,饭可以乱吃,话不可以乱说,什么叫我害得?我也是受害者好不好,谁晓得那里还潜伏着一头大妖。是他们问天剑派自己养虎为患好不好,为了除掉它,我也是出了大力的,差点连小命都给搭上,这叫为民除害,已经盖棺定论了的,您可不能信口污蔑。”
“你总是有这样那样的借口,为师说不过你。”阳兰轻叹道:“徒儿,且听为师一句,以后做事要先考虑后果,低调一些,现在整个修真域到处散布着关于你的谣言,树大招风不是件好事。现在固然有蔷薇箭庇护,可以保你一时无虞,但以后呢?为师痴长你一些,经历过的事也比你多得多。知不知道,你现在的处境已经很危险了?身后就是万丈深渊。”
杨峥不以为然道:“师尊过于危言耸听了吧,徒儿现在觉得很好啊。”
“那是你自我感觉良好。”见杨峥没怎么听进去,阳兰耐着性子苦劝道:“你还别不信。为师来问你,你在中盟如今的地位权柄如何?”
杨峥不假思索道:“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政令如一,万宗臣服。”
阳兰冷笑道:“我看不止吧,第一句恐怕要摘掉了。”
杨峥警觉道:“师尊何出此言?”
“就从刚才宴会上你对女武神的态度便能窥探一二,在如今的冰州,已经没人能压制得了你,九品世家不行,问天剑派不行,蔷薇箭不行,艾纳兰也不行,你已经凌驾于中盟之上,下一步,会不会直接登极呢……”
杨峥大惊失色道:“师尊,这可是诛心之言,徒弟我从来没有那么想过。”
阳兰依旧冷笑:“你不这么想,不代表别人不会这么看。此前宗主命我为正使,为师还觉得小题大做,亲眼到此一看,才知她背后更深的用意,这是要借为师之口,向你示警啊。”
杨峥闻言悚然动容,低头沉思最近的所作所为,因为大权在握,行事随心,信心是有些膨胀了。尤其今天这件事很欠妥当,他仗着殇月三仙的信任,甚至算计了她们一把,虽然并没有恶意,但被人蒙在鼓里的滋味换谁都不好受啊,女人最小心眼了,不论到了何种地位,这可如何是好……
看出了他的犹豫,阳兰欣慰一笑,知道自己的劝告终于起到了效果,便趁热打铁道:“徒儿,你现在幡然悔悟还来得及,该做的事都做了,不如借机放权,退居幕后,让她们对你放松警惕,重拾信心,才能得以善终……”
“不行!”杨峥毫不犹豫的打断道:“放权可以,但绝对不是现在。”
阳兰气苦:“你这人怎么不听劝呢,为师这完全是为你好!恋权的话就回剑宗,那里随便你发挥,也无人掣肘,何必在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走钢丝呢。”
杨峥苦笑道:“师尊,不是我不想放手,你不知道徒儿真正想要的什么,我想要的,剑宗给不了我,也不能给,只有冰州才能实现。运筹帷幄到现在,就差最后一哆嗦了,您劝我前功尽弃怎么可能?就由我任性这一次吧,这是最后一次。”
阳兰怒道:“说的轻松,为师如何能眼睁睁看着你一步步走向深渊!”
杨峥摇头道:“师尊过虑了,形势或许对我大不利,但远远还没到您所说的那一步。鸟尽才能弓藏,至少在败退琼华派之前,是安全的,中盟还需要我,还有缓冲的时间。”
阳兰皱眉道:“这么说,你是一定要执迷不悟了?为师的话,你也不听了?”
杨峥躬身拜倒:“恕难从命。”
一声长叹,阳兰疲累的起身,声音幽幽道:“罢了罢了,为师早就知道你肯定听不进劝的,在当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