溪水潺潺,顺着青苔密布的石阶滑落,在低凹的水潭溅起雪一般的水花。
石阶两旁青竹掩映,雾气氤氲,似梦似幻。
活泼的鸟儿和小动物穿梭林间,给这个不知名的美丽山谷带来了无限生机。
在山谷最深处有一精致的竹屋,一个花白山羊胡子的邋遢老头正拿着扇子坐在药炉前打盹。
咕嘟咕嘟的汤药将盖子顶的啪啪作响。
也不知道老头梦见了什么,忽然打了个激灵,从梦中醒来,像做贼一样左看右看。待看到没人才松了口气,用油腻腻的袖子擦了擦嘴角的哈喇子,将药倒进一个豁口破碗里,端着进了屋。
竹屋里摆设很简单,一张楠竹桌子,一把竹椅,还有一张竹床。
竹床上躺着一个人,白布蒙面,气若游丝,显然受伤极重。
邋遢老头拉着椅子来到竹床边坐下,小心翼翼掀开蒙面人脸上的白纱布,露出嘴来,把一碗汤药慢慢灌了进去,嘴里喃喃道:“小子,这是最后一碗了,你若是再不醒,我只能把你丢出山谷外喂狼了。”
仿佛听到了他的声音,喝完药之后的蒙面人剧烈咳嗽起来,大口大口的黑血涌出,溅得床上和地面到处都是。
邋遢老头脸上露出一抹喜色,把蒙面人扶着坐起来,使劲拍打着他的后背,拍着拍着,蒙面人也不吐血了,而是像风箱一样大口大口喘着粗气。
精通药理的老头知道,这家伙的命算是捡回来了。
“这……是哪?”蒙面人缓缓转动着脖子,打量著四周的环境,涩声道。
老头把碗放到桌子上,在竹椅重新坐下,回道:“年轻人,这里是药谷?”
“药谷?”蒙面人只露在外面的一双眼睛充满了疑惑。
邋遢老头点了点头,翘着二郎腿,抠着鼻子道:“剑荡山药谷,你应该听说过。”
蒙面人苦笑着摇了摇头:“抱歉,一点印象都没有。”
邋遢老头放下手,难以置信道:“喂喂,你不是吧,再孤陋寡闻也不可能连剑宗都不知道吧。”
“剑宗?”蒙面人再次痛苦的摇了摇头,表示真的不知道。
邋遢老头盯着他的眸子,感觉不像在撒谎,才叹了口气道:“好吧,你这人来历都透着诡异,不知道也情有可原。说吧,你是谁?从哪来的?这身伤是怎么造成的?为什么出现在剑宗后山药谷?老实交代,不然我把你交给执法堂当入侵者处置,凡是进去的不死也得脱层皮。”
“我是……”蒙面人忽然愣住了。
我是谁?心中忽然冒出来这么一个疑问。
“说啊,我听着呢。”邋遢老头不耐道。
蒙面人苦笑道:“我也不知道。”
“什么?你不知道谁知道?我说小子,甭跟我装失忆,老夫吃过的盐比你吃过的屎都多。”邋遢老头暴跳如雷,显然对他的不配合很不满意。
蒙面人苦笑:“我虽然不记得过去的事了,但可以肯定没吃过屎。”
“我擦,还敢挑我话里的毛病,不傻啊,你说不说,不说的话我就……我就……”邋遢老头转悠了半天,也没想出什么有效的威胁,颓然跪倒在地:“小祖宗,您别玩我了,您来这里到底是何居心,我救了你可是担了很大责任的,药都是偷得药田里的,万一被发现咱爷俩都玩完。”
蒙面人慌忙把老头拉起来,语带诚恳道:“我真的没骗你,过去的事一点都不记得了,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邋遢老头将信将疑的站起来,盯着蒙面人无辜的眼睛看了半晌,才嘀咕道:“搞不好真的失忆了,这可如何是好。”
“大伯,你有什么线索吗?”
“别叫我大伯,咱俩还没那么熟。线索?我捡到你的地方是在雷霆崖下面的花海里,就在药田附近,也没发现什么特别的东西啊。”邋遢老头摸着下巴苦苦回忆道。
“雷霆崖?我会不会从上面掉下来的,然后摔失忆了。”蒙面人猜测道。
“做梦呢,雷霆崖虽然叫崖,其实是一处通天的石壁,具体有多高没人知道,因为从来没有人飞到过顶端。你若是真的从上面摔下来,现在身体早遍布整个山谷,滋润土壤了,不成立。”邋遢老头毫不犹豫的否决道。
蒙面人从老头身上得不到答案,便开始在自己身上来回摸索着,除了一枚银白色戒指和胸前的剑型坠饰,没有任何能证明身份的东西。
剑型坠饰除了造型精美,没有什么鲜明的标记。
银白色戒指更是普通的不能再普通,连花纹都没有。
就在他忍不住要放弃的时候,忽然摸到了脸上厚厚的白纱布,不由一愣。对啊,如果照镜子看看自己的长相,会不会回忆起些什么?
想到就做,双手开始拆脸上的纱布。
邋遢老头见状忙劝阻道:“喂喂,你要做什么?”
蒙面人顿了顿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邋遢老头听完,脸色变得极为复杂,喟然长叹道:“放弃吧,已经不可能了。”
“什么意思?”蒙面人疑惑不解。
邋遢老头张了张嘴,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递过来一个铜镜,转身出了门。
没多久,竹屋内传来一声凄厉的嚎叫,仿佛受伤的野兽,伴随着乒乒乓乓砸东西的声音。
屋里本来就没几件东西,很快就被砸光了,房间顿时安静下来。
邋遢老头这才重新推开门,在一片狼藉的房间里扶起缺了一条腿的竹椅,靠着竹床坐了下来,叹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