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妨。”苏景云甩开她的手,神情淡然,“你丢本王的脸,估计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不在乎这几日。”
“喂,你这到底是真的不在乎,还是借机贬低我啊?”何田田忿忿地跺跺脚,硬是追上去,把他的袖子又扯了一下。
毡毯走到尽头,迈入延禧宫大门,苏景云停下脚步,举目四望。
突然,一名宫女从自内殿出来,呆呆地看了苏景云几秒钟,猛地扑上来,跪倒在他面前,泣不成声:“殿下,真的是您!刚才他们说您要来延禧宫小住,奴婢还不信……”
这名宫女,大概二十出头,穿戴不俗,容貌俏丽,虽然泪流满面,却丝毫无损她的美貌。
美人就是美人,连哭都美啊,何田田感叹了一番,低声问苏景云:“这谁啊?”
苏景云看了她一眼,不悦道:“你问本王,本王问谁?”
何田田只好耸耸肩,对那宫女道:“这位姑姑,你别哭啦,快起来吧,殿下这不是失忆了么,你还是先做个自我介绍吧。”
苏景云亦道:“起来回话。”
那宫女站了起来,却是愈发伤心了:“殿下好好的,怎么就失忆了呢……奴婢是阿萝啊,您都不记得了么?奴婢的娘,是您的乳母呀!”
“本王的乳母?”苏景云沉吟片刻,“李嬷嬷?”
“是!是!殿下还记得!”阿萝激动万分,眼里又有了泪光。
苏景云又问:“李嬷嬷是不是已经过世了?”
“是!奴婢的娘,是三年前过世的,殿下还特意赶来,送了她一程。”阿萝更加激动了,“原来您都还记得!”
阿萝以为苏景云是记起来了,何田田却是心知肚明,扯扯他的袖子,小声地问:“又是从那些记录里看来的?”
苏景云没有作声,神情却有些黯然。
何田田见他这样,也很难过,轻轻握住他的手,道:“对不起,都怪我,你要不是为了保护我,也不会弄成这样……”
“是不是为了保护你,才受的伤,本王也忘了。”苏景云苦笑一声,低头看她,“松开本王的手。”
“能不能注意一下气氛啊……”何田田嘀咕两句,不理他了。
苏景云朝殿内走去,坐到了正中的宝座上,细细打量。
阿萝眼含热泪,道:“殿下,这是贵妃在世时,坐过的地方,听奴婢的娘说,您小时候顽皮,常常为了霸占这张宝座,把贵妃赶下来,贵妃喜爱您,也不以为忤,就由着您去。”
“是么?”苏景云抚着宝座上的红宝石,问道,“以前的事,你都知道?”
“是。”阿萝躬身道,“奴婢的娘在世时,都跟奴婢讲过,这几天,就由奴婢来服侍您罢。”
“准了。”苏景云微微颔首。
何田田探着头,在旁边看了一会儿,蹦跳着冲过来,朝苏景云旁边一坐:“你看,你看,这里怎么有一道划痕?”
“这是殿下小时候划的,贵妃不许修复,说是要留着,等他长大了看。”阿萝解释完,见何田田还赖着不起来,忍不住道,“您是何良媛么,这不合规矩……”
“什么规矩?”何田田看向苏景云,不自觉地抓住了他的袖子,很有点紧张。
苏景云垂眸,目光扫过她的手,淡淡地道:“没什么规矩。”
阿萝面露尴尬,但她很快就恢复了常态,垂下了头去:“是奴婢多嘴了。”
苏景云站起身来,朝殿后走去。
何田田快跑两步,追上了他,小声地问:“你刚才是在维护我吗?”
“谁维护你了?”苏景云说着,却又忍不住笑了起来,“不容易啊,变聪明了?”
何田田白了他一眼:“为啥维护我啊,你不喜欢阿萝?”
“初次见面,谈不上喜欢还是不喜欢。”苏景云的语气很淡,“也许她真是本王乳母的女儿,但对于现在的本王而言,她不过就是个陌生人。”
“那我明白了!”何田田故意把脑袋伸到他前面,望着他眯眯地笑,“她是陌生人,我是自己人,是不是?我坐了你娘的宝座,你都还没说什么呢,她却怪我没规矩,所以你不高兴了,然后就维护我了,对吧?”
“谁跟你是自己人!”苏景云拍着她的脑门,推开她的脑袋,“只不过是礼尚往来而已,刚才在养心殿,你为了本王,慷概陈词,这会儿本王维护你,也是应该的。”
“礼尚往来也不错啊!”何田田还是高高兴兴,抓住他的胳膊,原地跳了两下,却又怕他责怪,迅速松开,结果差点跌到了台阶下头去。
“何田田……”苏景云揉着额角,极为无奈,只好攥住了她的手腕,免得她再疯癫。
阿萝从后面赶上来,问道:“殿下,奴婢领您前,都是住在那里的。”
“好。”苏景云微微颔首,攥着何田田的手腕,随阿萝朝东阁去。
东阁里,处处都是苏景云小时候的痕迹,墙上挂着小小的弓箭,柜子上横着短短的佩刀,就连桌椅,都是矮矮的,而且边角全是弧形,看来韦贵妃对这个儿子,极为上心,生怕他磕着碰着。
何田田挣脱苏景云的手,跑到椅子上坐了坐,回头望着他笑:“看来你小时候很矮啊,连椅子都矮!”
苏景云看都懒得看她。
阿萝却是为他抱屈:“殿下小时候可不矮,比一般孩子都高呢,他在东阁住的时候,才只有六岁,所以桌椅都是特制的。”
哎呀,开玩笑的嘛,这都听不出来吗?
何田田吐吐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