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梭地站了起来,对瑟兰天誓道:“等着母后安抚了小布以后,再来和你说这些事。”
说罢,她便提着裙摆匆匆忙忙地转身就去了。
来去匆匆,瑟太后不过是在房间里只留下一股子蔷薇花的香味,她从来就只用这种香味。
瑟兰天誓轻轻地嗅了一下,随后微微颦眉。
难敌立刻会意地匆忙走到窗边,然后一把拉开了那窗边的窗帘,让海风吹进来,清凉的带着咸味的海风一下子就把这股子浓郁的蔷薇花香气给吹散了。
“陛下,可好些了?”难降在一边则递上热茶,有些担心地问。
瑟兰天誓接过热茶喝了一口,微微颔首:“嗯。”
难敌忍不住抱怨:“太后娘娘怎么总是不记得陛下是受不得这蔷薇花的香气,也受不得蔷薇花,会让陛下犯病呢?”
瑟兰天誓生来体质就不算的太好,对蔷薇花过敏,早开始的时候还有急喘症,后来年岁渐长,又得了一位世外高人的药方子,如今是好了许多,但是一旦碰上蔷薇花粉和花香就会皮肤起不少红疙瘩,奇痒难忍,要泡浴药水才行。
瑟兰天誓并没有说话,只是淡淡地道:“没关系,一会子让底下人取了青云藻和紫草药泡浴一回也就没事了。”
而一边垂首站着的章姑姑也忍不住道:“可是太后每次听到十皇子一有些什么风吹草动就会立刻过去。”
“好了,素儿是我最小的弟弟,如今才多大,还是个孩子罢了,母后多关爱些也是有的。”瑟兰天誓宠辱不惊地道:“比起计较这些,倒不如多关心伊雪诺多,若是她成功诞下男孩,再加上群狼岛和西境孟光圣王的联盟,这才是麻烦事。”
宁静的时光总是过得特别快,一眨眼,不过九月,群狼岛就又提前迎来了它的冬日。
凌冬降临,同时,伴随冬日第一片雪花的是女子凄厉的叫喊声,“啊……啊啊啊……疼……!”
惨叫声如刀锋一般划破了暗夜里的宁静。
而也许,所有人都在这一刻,早已经不平静。
狼堡的内外都已经是一片灯火通明,戒备森严,来来往往的人群皆是神色严肃,面色上都不自觉地透露出一股子紧张的神色来。
只因为……
“怎么样了?”韩凌霜一脸惨白地抓住一个从屋内端着水盆奔出来的侍女。
那侍女倒还算是镇定,只是脸色亦很是严肃,虽然明显是普通的宫女,但却颦眉道:“胜公公,奴婢得赶紧去再取些热水!”
韩凌霜却固执地道:“公主怎么样了?”
那侍女摇摇头,脸色也有点不大好:“可能有点艰难,小主子的胎位不正。”
此时冷月的一声变了形的尖叫又响了起来,瞬间让韩凌霜的手一松,那侍女便立刻匆匆忙忙地抱着水盆子奔了出去。
韩凌霜瞥见她水盆里的那鲜红,脸色一下子就沉了下来,他一甩手就要朝里面冲去。却被身后的苏伦给一把抓住,苏伦的脸色亦不太好,一脸阴沉,“不要进去,免得刺激她!”
冷月早在生产前,就千叮万嘱,生产的时候无论如何不能放韩凌霜进去,她可不想韩凌霜变成性冷淡。
韩凌霜闻言,刚刚迈开的步子又收了回来,一脸杀气腾腾地坐到了一旁,把好几个医女吓得脚软,
“……”苏伦看着他的样子,不免无奈地叹息,这个小子也有凶神恶煞的时候,分明是紧张过度,控制不住他那个假兮兮的笑容了。
不过,这也不能完全怪他,谁能镇定下来呢,人心惶惶,这一切都只因为……苏伦的脸色又阴沉了下去,转身看向那窗棂上透出的一道道人影,忙碌而……恍惚。
“殿下,您可以的,再用一把力气,不能睡,千万不能睡!”
“快,汤药还没有来之前,先用千年人参吊住命!”
“剪刀和针线放在滚水和酒里泡好了没有!”
“快快,热水!”
“不行,胎位……。”
冷月也曾经帮着许府的姨娘接生过,这样的场面不是没见过,可如今轮到他自己了,她却有点茫然,只是呆呆地看着发白的天花板,周围全部都在高处点上了明光蜡烛,以最大限度地营造无影灯的效果,而床周围的幔帐已经拆去,铺上白色的用开水烫煮之后又在烈日下暴晒的白布,所有的接生医女产婆都已经换上了同样尽可能消毒过了的统一外套和面罩,用她调制出来的百分之七十浓度的酒精洗手。
而来那些昂贵的种种续命的药材都早已经准备好。
冷月眯起眸子,感觉有汗水落进眼睛里,让她的眼睛感到了刺痛,亦有水珠不断地涌出了眼眶,她死死地抓住了自己枕头,试图更深的呼吸,缓解那些仿佛永无止境的痛还有空茫……。
她紧紧地闭上眼,只感觉腹部的剧痛仿佛总如潮水一般不断地准确地袭来,一波又一波,让她完全没有法子呼吸,那种痛苦还有身体里的气力不断地随着流淌的血液消失,那种无处不在的疼与那一盏盏的烛台散发出来的光芒,让她几乎觉得眼前的一切都是幻境。
她看见周围的人焦急的面容,有人在催促,有人在嘶吼,有人掉泪。
那么的痛,连前生被许夫人灌下那碗毒药,肠子痛得搅在一起,都比不上现在万人之一。
初白……我好痛!好累!可不可以不生了?
冷月想喊出来,最终却又死死咬住